鼻,催促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抬走!”
她便被抬去山上。
银筝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冷雨夜,山路泥泞,风声凄凉。
她独自一人躺在乱坟岗里,绵绵雨水打在脸上,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这一生潦倒,生如蓬草,死得也狼狈。平人的一生,半丝尊严也求不得。
山间夜空似张无边无际大口,贪婪吞噬人间仅有生气。就在这灰冷里,她看到一束光。
一点微弱的、在雨夜里匆匆而来的光亮。
她疑心这是临死前的幻觉,却又觉得那幻觉十分真切。一个背着背篓的人走来了乱坟岗,在四处走走停停,捡拾什么。
那点光来到自己面前,一只手贴上了她面颊。
那只手冰凉柔软,默不作声摸向她脖颈,动作却很轻柔,紧接着,替她拂开挡在眼睛面前的凌乱长发。
银筝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年轻姑娘的脸,苍白秀美,斗笠下,一双眼眸漆黑似落梅峰夜色,在雨夜里灼灼发亮,蹙眉看着她。
银筝张了张嘴,虚弱却令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说话。”
姑娘像是明白什么,放下背篓,转而起身抓住银筝手,将她背了起来。
“我救你。”她说。
我救你。
三个字,如雨夜风灯,是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再不敢松手。
窗下花丛蟋蟀低吟,银筝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眼中隐隐有泪,笑道:“我那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料到会遇到姑娘。”
她爱诗爱画,沦落于世间肮脏污浊之地,却在见遍下流丑恶嘴脸之后,遇到世间最真挚美好之人。
是她这不幸的一生里唯一一次幸运,或许是老天对她仅有一次的垂怜。
陆曈道:“都过去了。”
银筝默然。
都过去了,苏南是过去,不好的回忆也是过去,她在西街安宁了太久,回首时,才发现盛京离苏南竟然这么远。
“留在西街吧。”陆曈道:“这里很好。”
她是无根之花,随意飘摇,好不容易在这里寻到安隅一角,再舍不得放手。
“你还会回来,对吗?”银筝问。
陆曈看向窗外,梅树亭亭,尚未开花,她说:“我走之后,替我好好照顾这株梅树。”
她目光掠过梅树下潮湿的泥土,却没有回答银筝的问题。
银筝沉默一下。
“姑娘,其实我有个妹妹。”
她说:“我爹为填赌债把我和妹妹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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