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哭了起来,哭也不敢大声哭,低声啜泣着。
“我娘就是死在疠所的,我怕死,也不想爹死……”
疠所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病者翻身的窸窣声,不知是听见了,亦或是听见了却没有打断,拥挤的庙宇,仍维持一种沉闷的缄默。
“别怕。”
突然间,翠翠感到有人拉起了自己的手。
女医官的手冰凉柔软,将她从垫子上拉了起来,对她道:“你看。”
翠翠顺着医官的目光看去,供桌上,供果早已被饥饿的民众抢食一空,只有一盏烛火摆在台上。
烛火幽微,昏黄微光成了寒夜里唯一暖意,燃烧灯烬爆开,结成一朵小小灯花。
“昔日陆贾说,灯花爆而百事喜。古有占灯花法,灯花连连逐出爆者,主大喜。”
仍是那副平淡的语气,翠翠抬眼,女大夫那双稍显漠然的眼在灯色下若宝石发亮。
“无需忧心,此乃大喜之兆。”她说。
像是陡然得了一束依靠,翠翠惶惑的心一瞬似有支柱,她用力点了点头,望着供桌上那盏烛火,眼泪和灯花一同落了下来。
爹爹一定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
她抬头,看向面前那个女医官。
女医官站在泥塑神像下,沉沉光焰照在她面巾上,那双稍显冷淡的眼眸似掠过一丝浅浅悲悯。
像是神仙故事里,陡然出现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
疠所的苍术燃了又散,散了又燃,一连过了六七日,刑场暂且没有成山的尸体堆积了。
陆曈早起去给疠所的人送药,翠翠见了她很高兴,送给她一朵用干草编的小蚂蚱。
“爹爹给我编的。”小姑娘坐在床上,接过陆曈手里药碗,望着她道:“送给你,陆医官。这几日我和爹爹感觉好多了,爹爹说,再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疠所。等到明年开春时,就能陪我去小河边捉螃蟹。”
陆曈接过蚂蚱,冬日没有新鲜青草,干草编的蚂蚱软塌塌的。
“陆医官。”
陆曈抬头,翠翠的父亲——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看着她,局促地搓了搓手。
翠翠父亲从前是给富商家抬轿的轿夫,周围人都叫他“丁勇”。
丁勇拍了拍翠翠的头:“这孩子这些日子,多费陆医官上心了。”
“是我分内之事。”陆曈把汤药递给他。
许是因为那晚拜神被陆曈瞧见的缘故,有秘密的人,距离总会拉近许多。翠翠自那以后很喜欢陆曈。每次陆曈来疠所时,总要跟着她跑前跑后,有时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