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各种声音如水流漫过耳畔,风声,虫声,脚步声,细细的人语声……我沉溺其间,一夜未眠。
天明,护送的大夫前来告别,愤愤道:“那该死的奴才,竟然趁夜偷偷溜走,等拿到他,一定把他打杀,给夫人出气。”
原来,是那要跟随去楚国的男仆逃跑了……
我疲倦地挥挥手,制止他的喋喋不休,淡淡道:“肉食者都无护主之心,又何必苛求贫贱者。”
护送大夫讪讪退下。
楚国对宋国的战事已了,楚国没有胜,宋国不算败,两军各有损伤。眼看秋收在即,许是怕耽误农事,楚国退军。
拔营回国。
酷暑天气,炙热的太阳似要把人烤成一摊油脂。颠簸的行程不见尽头,沿途的蝉鸣无休无止,偶尔扑过来的一阵风也带着滚滚热浪和呛人的烟尘气息。
夜晚稍微凉爽,可也断无沐浴一说,最多只能用水简单擦拭。
饮食更不必言,除了因南方的食物用不惯,更兼军中用食简单粗糙,几天下来,大人犹可,脾胃娇弱的小男孩却整整瘦了一圈。
我心中难受得厉害。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好像天地成了一个大火炉,而行走其间的人正渐渐变成烤肉串。
再后,似乎终于不堪热量的重负,天地陡然变色,狂风四起,草木抖瑟,狰狞的雷电“咔嚓嚓”地劈开苍穹,大雨倾盆而下。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不甚坚固的帐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雨水灌进,三个人被浇得透湿,我紧紧地抱着曼儿,与青篱偎依着,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陷入地狱一般的世界。
由午后而起的雨,直到黄昏时分才停止,小家伙吓坏了,紧闭着眼窝在我的怀中,待雨停后我看他时,小家伙竟然睡着了。
我和青篱连忙替他拭身换衣,收拾出一块干爽的地方让他睡觉。
晚上用餐,小家伙才吃几口,便开始吐。我吓了一跳,连忙去试他的额头,除了吐,并未见其他症状,我不敢让他再吃,只喂了些热水,一直把他抱在怀中。
第二天,曼儿开始拉肚子。
我惶惶不安起来,央人去请军医,医生来了,却未说什么病,只简单地开了些丸药,便起身离去。
行军好像永无休止,曼儿的病丝毫未见减轻,头两日还会抗拒着吃药,再后,连抗拒也不会了,就那样软软地伏在我的怀中,半闭着眼,任人摆布。
我心如刀绞。前所未有的无助如一只巨爪狠狠地攫住了我,亡国、分离、迫嫁的痛苦瞬时都变得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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