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情是种普遍的秉性。
再者,“多年”有文学性,恰切隐喻了世间变数。种种无情在“多年”面前情有可原。哪怕湛超这会儿说,妹啊,我相了个对象,挺不错的,想着年底领证了,老大不小了,你觉得呢?颜家宝都不配耸个眉,瞪个眼。车里放着李宗盛的《鬼迷心窍》,他是破锣嗓子,贵在情真意切。湛超变道,“等你哥明年出来,宝宝都一岁了。”颜家宝顷刻被前窗白光灼了眼,忙闭噙住酸意,笑说:“就是,当舅的,满月酒都喝不上。”
湛超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思念到骨子里,很少说这些,真说也够臊的。李宗盛似是在催逼他陈情。他唱: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头两年是真难熬。睁眼闭眼都想他,恨不能去抢个包儿,也判个几年,我也蹲进去陪他。对你哥我当初是一见钟情。认识他以后,我心就变窄了,别人横放竖放,再都搁不下。忙的时候还好,不大分神,有时候一闲下来,滋味真是......和你哥以前分开那几年,我怎么不这么难受呢?我真是属贱的。那阵心烦,晚上有时候我做几个菜,开几瓶啤酒,找部三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吃完喝完,赶紧闷头去睡,就这么硬推着,把时间过掉。后来真太累了,想人可太累心了。上半年我胰腺炎没跟你说,那病很疼,我在救护车上打滚,两个人按着我。我住了几个月院,就没去看他。”停顿下来,杨叶沉沉不动。
静了一刻,又说:“病刚好就去看他,真快想他想疯了。你知道他见我说什么?他跟我说,湛超,你如果要处朋友结婚的话,一定直接告诉我,别瞒我,没必要。你想怎么样都行,谁他妈爱你啊,等你妈。家宝,他以为我不等他了。他老不信我,说这话给我气的......怎么可能呢?家宝,我一辈子都爱你哥哥。”
行至市中车里仍无声,瞭眼后视镜,湛超发觉她在偷哭。慌忙抽了纸递过去,“家宝,家宝。”他本意可不是惹哭她。
颜家宝接过擦泪,再望皖中穹顶,眼瞳如洗。她发觉涧石蓝已变远天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