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总就短短那么一句话,淡淡淮西腔调,音色比自己薄、高,有瓷的质地,悦耳,就希望他多说几句。
“颜家遥。”半天,望着云,来了句:“你们这里人,是不是管黄昏叫....晚,晚吸......”他反超了,率先吸完烟,屁股按在云长脸上,是粒痦子。
“晚白夕。”颜家遥又补充:“或者晚薄夕,都有人说。你哪里的?”
“石家庄,井陉的。”
颜家遥又笑了,“怪不得。有次起来读课文,‘那地方’,你说,‘那地儿’。”他腕上戴一只银色的石英表,低头看一眼,“走吧,考试了。”湛超瞅着他不动,他出不去。
“嗯?迟到了。”推他。
湛超在黄昏里仔细看他,“你眼睛是褐色的。”
二人不久在地铺橘红的校园里飞奔。不小考的下学,晚自习的去买饭,学生涌出楼道,颜家遥肩朝前拢,化身成鱼似地,顺利逆流上前。湛超人高马大,跟不上他,见他越来越远,心里不舒服了,有怨气,想揪住他,说,你他妈等等我。
转眼有大部队蜂拥下来,喧聒着如大浪,拍停游鱼,颜家遥贴墙缩那儿不能再挪动。踏踏踏几步,湛超伸手终于触上他背,顺到他左右胛骨,覆盖住,甚至摩挲起来。背上粘了一个胸膛,气息微微近他后脑勺偏上处。等浪退期间,体温、呼吸,饭粒粘起两页书,叠在一起,硬撕就破了。
那次物理小考,颜家遥八十四,湛超三十三。湛超盯着卷子上的红叉,“那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