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去洗手。
听见有“噼啪”的响声,岑雪扭头,见他连连在扇自己嘴巴子。
“哎!”岑雪去扥他精瘦的手腕,“小苏!小苏!”
他大哭。瘪胸膛几鼓几落,不扇脸了,改用拳咣咣凿击自己的腿。
“你明天喂我点耗子药吧!真难受啊!活着真难受啊!”他一哭,嘴更发着乌紫,“活着真难受啊岑mama!”
“别想三想四。”岑雪先钳他两臂,“哪难受啊?有吃有喝。”又放倒他按抐住,“想想那些个住桥洞的,得大病的。”又扯出他枕头下掖着一根绑带,抖落开,“再讲哪个不难受啊?哪个快活啊?”捆上两捆打个结,喘吁吁,“不是绑你,让你定定神。”
他噎着吼:“我现在哪还算个男人?!”
岑雪用揩去他鼻涕眼泪,“哪不算?枪不还过劲很吗?刚不给你磨了磨吗?”狎侮的话,欧巴桑的年纪说出来让人想吐,此刻蓦地成了劝慰。
他接着抽了几嗝,渐渐平静下来。窗外轰然滚起雷声。
“你儿子好像很讨厌我?”他问。
“哪啊,他是记恨我。”
“怎么讲?”
“没事,讲不清。母子嘛,根本讲不清。”
“赶紧走吧,雨要下了。你儿子晓得又要骂我。”
岑雪给他解绑带,“不许闹了啊。”
头发折腾散了,几绺挂在两肩,梢上水滴滴落,浸潮了前襟两团。她头一低,手一颤,眼泪莫名其妙就顺着面颊沟壑滑进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