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遥至少知道,他的喜欢再沸烧,也不抵穿衣、吃饭,因为是他他,更不可能确凿。它雾缭缭、形而上,捉摸不定遑说做乘除。追问这样的东西,言语上拮据,心理万字只能述其一二,再催逼,就是摇头,幸福又苦闷地摇头:真不知道,你说呢?悄悄话锋反指,他怪你眩惑他。
其中滋味是很好,不切实际得有点迷人。
“回家吧。”颜家遥踢起车撑,“写作业。”
湛超点头,“好。”又吻他一口额头,又吻一口,又吻一口,根本不是舍得的样子。再不剥开好像复又要黏住,颜家遥偏开头。
推车走近下川,风暄腾腾砍脸,“你要想打电话也可以,电话接在我房间。”冷得吸起口水,又说:“晚一点打,我meimei就睡了。”报了七个数字。
湛超最终没有问“那你mama呢”。他第一次骑车如驭在风的背脊。
他很乖,真守钟数分秒静静到十点过半才拨号,很顺利地记住号码,只嘟一声就接通了,竟给人他真在静候的错觉。电话就是这样,放大了气息、语调波伏,甚至是含混的口水的黏音,相互不见却反倒如近在咫尺。于是对话开启得艰难,湛超依次摸过湛春成的墨、砚,翻课本、试卷、稿纸,又按额心、鼻子,而后平举抵人中,温不囵吞说:“家遥。”好怕又流鼻血,简直像天意一样,“这个时间可以吗?”那头应声说可以,没有什么很局促、很开心,或不开心的样子。
说起来,都不是很精明的那种人,即算有防备,慢慢也觉得无所谓,聊天像小孩子,一方直给,说作业很烦啦,物理难数学难度麦克斯,语文不难可是字多;这次雪听说会下三天;贺磊昨天的雪仗砸哭了姚雪梅,他脓包一个,对不起都不敢说;鲁猴子罚站;我爷爷冻死了一盆昙花;晚上别着凉;休息吧,我喜欢你。一方消化,你只觉得美术不难吧;上冻骑车就有点危险;下雪迟到他情有可原;他也砸到我了;昙花我都没见过;家里烧煤炉;嗯再见。倒是湛超真的在憾恨,自己琐琐细细,细细琐琐,都在说些什么玩意儿,“我好像个弱智啊,浪费你时间。”
颜家遥不同意,“弱智不会缠人。”颈窝夹住听筒,胡乱翻待写的考卷。
故意发笑:“谁说的?”
“我、说、的。”说着看窗,“下了。”
“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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