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过它就行了。”
这句湛超没喊着说,主要是觉得,挺神经的,挺没谱的,他虚。哎谁他妈没事儿干跟乌云赛跑啊?!结果颜家遥倒还真听清了。他有个‘进城堡’的老子,多一个跟他发生关系又‘追乌云’的傻缺,没什么不妥,于是一拍后座子,“那还不驾。”
就真追。呼啦啦风吹,引擎鸣响,摔了能横着飞出去两米,说文点叫流星赶月。颜家遥眼珠子凉得发胀,视界却很久没这么洁净了,不见了生苔的颓墙,纠缠的胶皮电线,堆积的煤球,纸上蹦跳的黑字红字,连衰衰的工厂也一同消失了。两侧屋舍次第变矮,不至于是旷野,但总要寂很多了,加之过年,铺面不营生,卷闸门上对联剥脱,飘啊飘,寂更升格为荒。荒了就不受拘,就想造次。颜家遥按着湛超两肩在后座直立,喉咙发痒,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一句“cao/你妈”简直是要呼之欲出。在骂谁呢?搞不清。幸十几年素质教育不白教,忍住了。愤怒也很快失了气力,绵绵成一股做作的惆怅,二级公路也就无限递延,抵青山、稻田。他特别希望这是辆永动车,一直跑,不加油。
颜家遥记得自己曾经恨颜金只抱一抱一臂长的颜家宝,那种愤怒很单纯,“你最好死掉算逑”,他掀翻了meimei的摇窝,她大哭。他挨岑雪一顿打。彼年他十一岁,怀疑被全世界遗弃,便背了书包天黑了跑路。出走必然未遂,但记得那次走进过一条无名路,也静,细长虬结,如禽市挂起贩售的鸭肠,总之像无尽头。那时候根本不觉得怕。
湛超“嘎”就停了。到了城乡接合,边上田野焦黄,一茬茬枯茎;有河道,横过一只破烂的桥;说山还远,还是墨稀释过几遍水的颜色,几座连成带状,是华东特有的不锐利;也不知不觉聚起了薄雾。他手指天,脸冻得发青,笑意则快溢出眼,“喏,你看吧?”他鼻翼一翕一张,尖尖儿是粉红色。
抬头真要眯一点眼了,真追过乌云了,牛逼。
颜家遥盯了他几秒,唇贴住暖手铛,逾刻挪开吻在他脸颊上,离开时“啵”的一响。湛超沸了,挺激动的,猴急地要追吻,边上咯哒哒过去辆农用拖拉机,大爷直瞥。
湛超买了不少炮,棍状的彩明珠、飞毛腿、窜天猴,擦着玩的电光花、黑蜘蛛,再么插鼻孔里也蹦不死个人的小金鱼、欢乐谷,另外还有挂一千响的精装大地红。你怀疑他家就城隍庙里摆摊卖炮仗的。车推下田垄支住,点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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