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电话,是和妇人一起去打的。
陆安迪还知道,这间小黑屋外边不远处,有一条河。
有一次她画了一条河,哑小孩啊啊啊地指着一个方向,陆安迪猜想应该是有条河在附近不远或者从这里看得到的地方,于是她好几次不断地画着那条河,有一次妇人不知是疏忽了还是放松了警惕,门没有锁,哑小孩跑回去搬了一张更高的板凳来,帮她带着脚镣爬上了那张板凳。
门前是一堵密实的篱笆,就算开着也看不到什么。
她第一次从那个带着铁栏的小窗看出去,这里是山边,周围没有房子,河流在八百米外,河面暗沉,周边有可以掩护的树木茂草。
日子每一刻都漫长而煎熬,但又像生命一样珍贵,因为她知道,眼前的时间多过去一些,离那个出去借钱的男人回来的时间就近一些。
她知道在这样的村庄,能跑出去的机会基本为零,但如果只跑到那条河,就会简单一些。
因为哑小孩在,门有开着的机会,她还有希望在那个男人回来前逃出这间小屋,她会想办法。
她的艰难,在于作出抉择后抛弃侥幸与恐惧,在确定失去逃走希望的时候,用意志控制行动,用一切办法奔向那条深暗的河流。
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回忆生命中那些让人珍惜的片段,然后用ptsd专家教给她的方法,一次又一次地用自我暗示来舒缓压力,平复情绪,以让自己做出最理智的行为。
对不起,mama;
对不起,洛伊;
对不起,理想。
洛伊,你要好好活着,成为那个你想成为的人,这样我们共同的理想,你也替我完成了一半。
我将永远爱你,无论你是否知道,无论我活着还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