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声音,手腕上的那道印子却骤然加深,然后它变成血线,慢慢地,有血渗出来,然后,是一股血喷出来,在一瞬间,我闻到了血的腥味。然后,然后……
然后我看见春天的田地中生长着秋天才可以成熟的苞谷,它们粗壮的棒子顺着玉米杆斜挺上来,尖上顶着些褐色或者红色的缨子,它们傲然挺立的样子,像我情欲勃发时挺拔的生殖器,倾斜而立,抬头问天。
油菜花在远远近近的地方黄得耀眼,似乎有蜜蜂飞于其上,不时抵达它们核心的地方。绿油油的麦苗覆盖了所有的土地,它们毛绒绒的,像一块做工精细的地毯。我躺在麦地里,看着阳光之上的天空,天很蓝,也很悠远,悠远得看不出内容。空气明媚通透,让这个季节纯净得有些虚无。
我忽然爬起来一路狂奔,穿过大片的苞谷林地和麻籽地,踩倒一株接一株的白菜和大葱,趟过丰泉河微凉的溪水,绕过两株郁郁葱葱的柏树——它们是我手植在父母坟头的小树,十多年过去,它们长得比我还高吗?
没错,它们还生长在原地,父母的坟头在蓝天下清净寂寥,周围绿色的庄稼使坟堆看上去像一个遥远的传说。
而我现在就奔跑在传说中,我听见妈妈在另外一块田地间呼唤着我的小名。
跑啊,跑啊。
我从童年跑到少年,又从少年跑到青年,我还是没有跑到妈妈所在的地方,那里有幸福和不自由,但我会看见妈妈和快乐。
我忽然跑进一条幽深的隧道,潮湿且黑暗,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奔跑和心跳,我大口呼吸着如土地深处冒出的潮气,我听见妈妈在洞外喊我:“童儿,童儿……”
我一边答应,一边加快奔跑的速度,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我的呼吸和脚步。
我又听见妈妈在喊:“童儿,回来吃馒头喝稀饭来……”
这是妈妈给我叫魂的声音,悠长且遥远,我小时候受了惊吓,吃不下饭还做恶梦时,母亲总会在黄昏的村口端着一碗清水慢慢地泼洒,拉长了声音喊:“童儿,回来吃馒头喝稀饭来……”
我跑啊,跑啊……
我终于穿过十万座大山的心脏跑到田野上——我刚才起跑的地方,这是我的村庄,我生于斯长于斯的丰泉。我从丰泉的田地里出发,穿过兰州,穿过天水,我又跑回了我的村庄,这里有我的妈妈和我的根。
阳光亮得我眼前闪着金星,我看见妈妈在那两株柏树下拔草,间或摘下一条藤蔓上的青豆。
我大声喊着:“妈——妈……”
妈妈回头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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