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公同病房的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老人子女多,孙辈的小孩也一大群。疫情还没完全过去,医院不让那么多人同时待在病房,所以都是那一大家子轮流着在身边照顾。
今天留下的是老人其中一个儿媳,言淼之前没遇到过,进病房后本只是礼貌地微笑着打招呼,谁知那阿姨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他们攀谈起来,可惜几句话下来又是熟悉的话题,问年龄,问工作,问结婚生育与否。
似乎一提到叁十岁和未婚,紧接着的就只能是“该结婚了”四个字,言淼知道这阿姨没恶意,也只是淡淡地笑笑,说了句“不急”,倒是宋遇宁又一次忍不住,看似礼貌实则不满地回一句“我姐还年轻,没满叁十呢”。
这语气和内容,像极了春节那次他对言淼奶奶的回怼。外公当时没听出什么问题,这会儿却是看得明白,抬头瞧了宋遇宁一眼,出声让他叫护士来拔针。
输完了液,外公躺得累想出去走走,外面还在下雨,言淼和宋遇宁只能搀着他在楼里散散步,好在两边的回廊空间够大,病房区也没有太多人,还算安静。
化疗让外公脱发严重,哪怕他的头发本就很短,还是经常会脱落沾到衣领上,一眼看去不是白的就是灰的,处处显示着他的苍老。
言淼伸手帮他取下脱落的头发转身扔垃圾桶,本还想着尽量不说那个会让他不开心的话题,谁知她刚转过身就听外公问:“你们两个还是不想断?”
言淼微顿,下意识扫了眼四周,远处的走廊还有人在走动,旁边的门口一直坐着个护士,似乎他们说的话都会被听了去。
可撞上宋遇宁的目光,她突然就不紧张了。深呼吸两下,她认真看着外公,点了点头。
她知道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谈这个话题,但她更加明白刚才宋遇宁为什么要和外公说那些话。他怕某些事最后成了外公的遗愿,变成对她更重的枷锁。
“其实,这不是问题的根本。”鼓足了最大的勇气,言淼慢慢在外公身边坐下,“我不想结婚,只要我不结婚,我和谁在一起都不是问题。”
抬头与宋遇宁对视一眼,她慢慢握住外公的手:“我不想结婚,和章鱼没关系,我从前就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不婚主义,可我这些年确实没遇到过想要结婚的人,就算我和章鱼没有……我也不想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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