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溺毙无数人的河流,河水是一种肮脏浑浊的棕红色,河岸上堆着累累的焦黑色尸骨——为防止尸体堆积产生瘟疫, 杀人者也不忘放一把大火, 将岸上堆着的尸体烧尽,将这条河流废弃。
谢翎亲眼所见,这就是地狱,这不是人间。
然而南渥南邵国一降, 谢翎却只能按照京中传来的皇命,放了两国的俘虏,只诛前朝余孽叛贼等首恶。
毕竟两国允诺从今后年年岁贡称臣,皇上自然是笑纳。
哪怕五皇子在闽地气的跳脚, 到底也不敢违抗父皇之命, 只能见两国俘虏鱼贯坐船离开, 留住了性命。
正是这样的一份憋屈,以至于谢翎在闽地根本没有春风得意,反而更加雷厉风行。
他认真制定了计划,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开始厘清闽地的土地, 誓要把叛军余孽都翻出来。
要不是他们引狼入室,妄图恢复前朝,勾结外国,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丧命。
叛徒从来就比敌人更加可恨。
京中传来消息,唯一让他欢喜的,正是商婵婵的县主之位。
燕然勒石,封狼居胥固然是每个武将的梦想,然而作为男人,封妻荫子亦是最好的奖赏。
这一年余,商婵婵寄给他的信函有那样厚厚一叠,说着她在京中的每一件琐事。
至今,谢翎一想到商婵婵居然不分东西南北,想替自己问命,结果问成了自己外祖父,他就忍不住发笑。
这次的信函,商婵婵将贾宝玉出家,贾母过世等事也一一道来。
跟家人朋友都不能说的,她却能在信中对谢翎畅所欲言:“林jiejie接到贾宝玉的信时,那眼泪实在蹊跷,看着好像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后来我翻来覆去的想,大约这就算还了泪吧。”
“还有一件事情,我实在欢喜,只是现在不能说给你听。”
“对了,宫里今年银杏叶很漂亮,远远看像一片金海似的。我做了一支书签给你。”
商婵婵这写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杂记,连笔墨的浓淡都不一样。
可见是她随身带着这信,碰到一桩趣事,甚至只是想起一句笑话,都要在纸上与谢翎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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