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纸张握成一团,掷于玉阶之下。
御桌上垒着如山的案牍和奏折,他穿一袭明黄龙袍,周身自成一派天家气度、帝王威仪。
群臣望见他的动作,纷纷噤声不语。
他撩起眼帘扫过去,凤眸中无甚感情,却寒彻如霜。
王朗如今官拜威武大将军,因在顾湛麾下多年,对其心事颇为了解,见状忙出列道,“已故元庆帝为政昏庸,如今天下大定,皇上登基不久,不如先专心政事,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数年,再议选秀立后之事。”
此言一出,许多官员纷纷附和。
顾湛神色转淡,抛开手中的狼毫玉管笔,转身行至玉阶,薄唇中的语气与平时无二,“各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便依着祖宗先例,令礼部置办选秀之事,细枝末节由礼部做主,一概不必来请示。”
他潜龙在渊之时,嚣张霸道之名远播,起事篡位之时,又心狠手辣赶尽杀绝,按理说,这样跋扈的性子,最容不得百官们置缘后宫和皇储之事。
不料他竟如此轻易便松了口,百官面面相觑,回过神,忙山呼万岁。
王朗和岑庆相视一眼,眸中震惊更甚,本来一众心腹还忧心陆茗庭和亲之后,顾湛会意气用事,和景国大动干戈,不料……他竟应下了选秀立后之事。想来,两人之间定是前缘尽断了。
思及此,王朗和岑庆也不敢多言,只得随众人领旨退却。
萧瑟秋风穿堂而来,将仙鹤鎏金香炉的袅袅青烟悉数吹散。内侍太监颇有眼色,躬身去关朱漆窗柩,被他挥手斥退。
喧嚣散去,金碧辉煌的殿宇里重归静谧无声,他茕茕静立,俯身捡起那团洒金螺纹纸。
他穿一袭通袖膝澜的帝王常服,衣摆处镶银线滚边,膝澜处绣的图案不再是以往的四爪金蟒,而是翻云覆雨的五爪盘龙。
如今天下皆入他股掌之中,整座煊赫辉煌的禁廷,都成了他步履之下飞扬的尘土。
他勾唇低笑一声,掀开仙鹤香炉,扬手将那纸团丢进火焰之中。
火舌扑上来舔.舐纸张,片刻便化为灰烬粉末。
是非成败转头空。
他成了权势巅峰处的君王,却也成了世间最落寞的孤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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