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却有杀鸡儆猴之用,终令诸臣闭嘴噤声,再不置喙皇帝私事。
纯月之初,万物清脆葱茏。
气候日渐温热,李清珏一架竹榻置于院间,躺在上头能覆着暖阳舒舒服服地憩上许久。而他今日一觉未醒,竟寐至戌时月升,平怀瑱逢暇出宫,入其寝院一眼便望见如此景象。
蝉虫啼鸣躁耳,平怀瑱放轻脚步上前,缓缓坐到身旁,解下轻薄外衫为他披覆挡风。竹榻随之微生轻响,李清珏偏了偏头不曾惊醒。
院里仆从皆已遣下,柔嫩树叶随风往下飘落,平怀瑱伸手挡在李清珏面上,接住半片儿叶,揉了一揉,指间心里分外绵软。
如此体贴陪伴好一会儿,李清珏才双眼微动,悠然转醒。
平怀瑱伸手抚他侧脸,听他含着未消睡意,闭上眼问:“几时了?”
“戌时过半。”
李清珏撑身坐起,后知后觉地抬眼望月:“睡了挺久。”
“用过晚膳了?”
李清珏闻言颔首,平怀瑱暗感欣慰,想他沐休之日能好好歇上一歇也是难得。
“臣方才做了好长一梦。”
“梦见什么?”
李清珏虚眸回想:“盛世太平。”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李清珏摇头,“皇上以为守得太平永固十分容易?”
“不易,”平怀瑱笑予承诺,“但定能如愿。”
李清珏听罢浅笑,眸里认真:“臣信,臣想要的,便是君王安泰,山河长存。”
平怀瑱心下动容,今夜前来寻他尚还有话欲讲,借此时机问道:“而我所求,除山河长存,还有你长伴君侧……清珏,倘有一日我身事了,胆敢放手这江山与人,你可愿同我去往寻常人家,闲度余生?”
李清珏抿紧双唇,眼底神色霎时如夜湖暗沉,险些以为眼前人窥破了他方才梦境。
说什么盛世太平,不过他冠冕堂皇一句善言罢了。他所梦之事无甚鸿伟,只闲院三两间,粗茶盈肺,人一双。
可如今这天下平怀瑱得来不易,且膝下无子无女,又可安心放手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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