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觉愕然,片刻后慢慢地失笑出声,颔首应了下来。
也罢,就此陪他荒唐一把,教朝里人瞪眼看着,一介佞臣是如何教授来日新君……
是夜月朗星稀。
时去不久,某日暮色将尽,有车架自京外而返,陡然惊了举世众人。
延狩二年最可称奇之事,莫过于从未婚娶的皇帝膝下忽而凭空多出一子来。
此子年值三岁,推算回溯,该是皇帝尚为太子时诞下之血脉。而这稀罕血脉生母为谁、缘何时至今日方才接来宫中,尽是绕在世人心间的团团迷雾,难拨难散,视之不明。
平怀瑱于朝降旨,打得百官措手不及,众臣方知皇帝与一已故民女情生多年,便逢太子贵临朝堂。小小孩童眨巴着那双好奇黑眸稳坐皇帝膝上,偏头望向大敞的殿门之外,眼底盈满初升旭日金辉。
乾清殿下不知谁人叩首先呼,其后官服窸窣接连而起,“千岁”之声鸣耳绕梁。
诸臣忆及当年平怀瑱封太子幕幕种种,生怕半个不慎逆了龙鳞,想来皇帝今有子嗣当为大喜,于是万千疑惑吞回腹中,礼制有违之处亦不多顾,只管恭顺附和。
待及朝散人疏,才有零散闲言隐隐流传。
胆大者于朝后比肩同行,暗相交谈两句,揣度此子是否确为真龙血脉。闻者施然迈着足下脚步,且思且答:“皇上愿认,不是也是;皇上不认,则是也不是。”
问者醍醐灌顶:“江山固,是与不是,几多差别?”
两人相视而笑,笑未尽即一惊回首,见赵珂阳于身后不远处若有所思,似把对话一字不漏地全给听了进去,立时尴尬不已,囫囵问候几句匆匆告辞。
赵珂阳步伐渐缓,遥望同僚远去背影,倒从那话里悟出几分道理来。想太后与平怀瑱亦无血脉之亲,但此情多年不假,确乃是与不是皆无甚差别了。
到此他仍难释怀,但终觉不必再强相干预,毕竟天下风云,自归天命。
天际卷卷层云舒展,透射出如剑艳阳。
早朝尽后,乾清殿内颇显沉静。
平怀瑱仍未离去,遣退余人携幼子共坐龙椅。此举破格,甚可说有逾体统,然他今晨确是刻意为之,所为便是要这满朝上下尽皆明知,皇帝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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