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高冈透过窗户缝隙,把视线落到叶湑身上,他顿了顿,然后在手机上编辑:不用,我留下。
不用,我留下。
瞧瞧这五个字,多么简洁,多么有力。小章的心如同被人猛地一击,他赶紧掏出小本子,咬开笔帽,唰唰写下工作心得:越是老资历,越是要深入一线。
鼓掌的女人两手扣合,茶馆内唯一的声音如被刀切,戛然而止。
“我是北枝江”她自我介绍,又伸出右手,与叶湑握了握。
“叶湑。”
她注意到北枝江说话时,茶馆内的其他人全都紧闭着嘴,半句话也不说。但视线全部都聚焦在北枝江身上,一刻也不离。
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龙头大爷”,即袍哥舵把子。“龙头”一名有“鲤鱼跃龙门”之意,表明这大爷非同寻常。鱼化龙时,从尾烧起,最后烧至龙头,由此可见一斑。
北枝江在四方桌前坐下来,将桌上的茶杯推到她面前,对着叶湑一抬下巴。
“听说你在打听李老坎的事?”北枝江侧身坐在条凳上,右腿屈踏,手肘正好支着右膝盖。
叶湑接过茶,半点不犹豫地一口喝下,似乎并不担心里面是否有问题。
喝完以后,她凝视着北枝江,一声不吭,默认了她说的话。
“你哪个公口的啊?”北枝江握拳,拇指向后一弯,越过肩头点了两下,“在磁器口这个地方,你看着面生得很啊。”
所谓公口,就好比不同城市有不同政府一样,四散在各处,控制着一方水土。解放前的川渝,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袍哥公口。北枝江这样问,应当是怀疑叶湑的来历。
叶湑笑着摇了摇头,抬眼注视着北枝江的眼睛:“我在渝北公口,你要对我眼熟,才奇怪。”
北枝江冷笑一声:“不见得吧?李老坎是你父亲,你说你不来咱们公口,倒跑去渝北公口了?可别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老汉儿是咱袍哥一员啊。”
说到这里,她端起茶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顺着她的目光,老神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收到来自北枝江的视线,老神医微阖着眼,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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