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冠岁的女人,成日里寡言少语,没有青春盛大的气息,专骑射,事屠宰,有些怕人。齐寅心里很有些打鼓,抬起眼皮觑窥着关内侯,见她既不动作,也无情绪波动,悬着的心更是擂动如鼓面,愈发小心恭谨起来,缓缓跪下身,抬起侯姎的左腿,搁在自己膝头。
烛火昏惑,显得齐寅五官柔美,皮肤在光下是极细腻的蜜色,像玉一般,甚至没有孔隙与纹路。他跪坐着,脖颈间的小片肌肤很有光泽,透着rou欲的温度,反倒有些风情。北堂岑认真地观赏了他一阵,在散漫而无趣的空间里,他连发际和双眉都好似经过修缮,摇曳在文人的韵律中,像设色山水中的美人,漂亮得如同高贵的物品。
这是问边家长男要的鞋样,不会不合脚。而且人的左脚一般比右脚长一点点,只要左脚能穿下,右脚就能穿下。齐寅试探着出声儿,唤了声‘侯姎’,抬起眼帘。他双眸如秋水泛波,姿态温驯,想来是紧张,神色也有些怯怯的。
说他不够好看么?似乎不是那样。齐公子的脸容与妆面是精心雕琢过的,明眸绛唇,乌云迭鬓,使人惊心动魄。说他姿态不好么?也没有,安矜烟视,动止羞缩,神态也已足够顺奉,尽是熨贴讨好之意——可北堂岑心中就是波澜也不兴。
“对不起啊,我没什么心情,感觉还没到安定下来的时候,委屈你了。”北堂岑吐出一口长气,还是决定向齐公子开诚布公。
这是关内侯为他揭开盖头以后说的第一句话。齐寅神色一顿,将脸抬了起来,直到这会儿才敢于直视关内侯的双眼。她弯腰摘了云头履,搁回文盘上,穿回自己那双金齿屐,说“我在营里的时间多,不会经常回来,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平日里若是思念母父meimei,就从库里拿点儿礼,回去看看。多坐会儿,替我向姑嫜带好。”
说着话,关内侯顿了一下,望着他的脸孔出神,像是想起什么。齐寅不解地侧一下脑袋,礼冠上的金叶子窸窣作响。“其实也没什么,我嘛,就这样子,早做打算也好。”北堂岑释然地笑了一下,说“明天我去地官那儿的书办签契,这几年也立过军功,攒了些山林宅邸、田地商铺,过一部分给你。真有那天,你去也好、留也罢,只要能过得日子,也就不算我将你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