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迟来多时的安抚慰问——又或许彻底放弃。她感到自己实在不堪重负,甚至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并不真的想要什么,当皇帝可以,但死了也行。除这两者以外,她拒绝其它任何结果。
‘生事且弥漫,过眼繁华虚矣,俯仰今来古往,覆手一场空。哪怕不能登上万仞之巅,就此斩断血脉亲缘也是好的。我意已决,再不更改。我不说什么要求你原谅我的话,只想让你知道我不甘心。’
‘太不甘心,也太痛了。’
装裱珍贵善本的黄檗纸颇为贵重,气味香厚,可以防虫,多是司衙档案和官署卷子的载体,要么便用来写经绘图。姐夫的笔势凝重,铁画银钩,在此处戛然而止。姬日妍抚摸着纸张加腊砑光的表面,将手记合上,指尖抽离书脊的动作缓慢如呜咽。
“前段时间去瑗山探望裕王姨,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姨姨七十有二,精神矍铄,还问起你。我说咱俩而今一般大,等到了明年,我就比你长一岁了。”姬日妍捻起线香,在莲灯前引燃,抖去明火,插香合掌。这感觉其实有点怪怪的,但她想,如果从最开始她与洪姱就差不多大,或许洪姱也不必独自在思虑的泥潭中摸爬滚打,被恒久的颓丧心境困踬,无法自拔。
呈娇明日上午就要启程,前往琼州就藩,姬日妍连夜看完了姐夫的手记,冷水兜头而下。那已是前朝的事情,她还没出生,自然不清楚。
那时洪姱也还很小,裕王姨被囚困在禁所,不准探视,母皇同洪姱单独相处的时间极少,生父白姓不赞成她显露才能,屡次要求她在大姊的面前伏低,在诚恭皇后的跟前进孝。不管洪姱获得怎样的嘉奖与重用,白姓总会提醒她,容姃才是储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太女。如此决然的否定俨如虐待,日复一日的打压更是让洪姱内心失落,只有白九华自始至终以她为骄傲,为她的成就而高兴,因她伤感而落泪。也只有白九华知道,洪姱对于太女之位和母女亲情是渴望的,那些她曾拥有,而后被母皇拿去送给大姊独占的东西,她想夺回来。她是皇女,她本就有资格竞争。
是白九华陪伴着洪姱走完了全部的生命,从她十六岁,还是个锦衣执绮、结侠追欢的美少年时,白九华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从意气风发的青年逐渐沉淀为肃括华腴的母亲,继而开府理政,王府阔大,龙楼凤池,狮象捍门。廿二时,洪姱平安地生下次女,在府内休养一年,出则拜抚远将军,有九赐之宠。渊世女婋夭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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