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王子安比自己还要恐惧、痛苦,一时间百感交集到不知道说什么,就着别扭的姿势两人相拥许久。
钱壹身上绑匪给他套上的那件劣质T恤被泪打湿了,后肩的位置尤其明显,他试探着转移王子安的注意力,问道:“家里的蔷薇是不是开花了?”
好一会儿,王子安才“嗯”了一声。
钱壹手指插|进王子安蓬乱的头发里,安抚似的拿指腹抓了抓他的头皮,声带稍稍一动,喉咙干裂的他眉心一皱,他觉得这样干哑的声音难听死了,强忍着又问:“是什么颜色?好看吗?”
王子安松开揉进怀里的人,搬正钱壹的脸,目光逡巡过他每一寸皮肤,两个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脸颊上道道的划伤,眼底神色痛苦难忍,却微笑道:“香槟色,好看。”
钱壹闭上眼,依赖地拿额头轻抵在王子安鼻梁上,喃喃道:“我们回家吧。”
王子安打横抱起人往外走,孙远抱着孙栖已经上了120。
钱壹和孙栖分别躺在两张床上。钱壹将孙栖之前缝合和包扎以及多次用药的过程向120的大夫讲明,为防万一,又将药品名称写了下来供大夫查阅。
孙远想不到将自己儿子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人是钱壹,先前他因为林栖蝶和王子安的事,也替自己媳妇对钱壹愧疚过,毕竟误会丛生的后果导致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飘摇了许多年。
现在看来,他竟不知道是该感谢钱壹飘摇的那些年有了如此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还是愧疚更甚,毕竟是那段往事造成了钱壹和王子安分别了七八年之久。
透支体力“逃跑”的过程是钱壹精神最紧张、压力最大的几个小时。当时,他总感觉那伙儿劫匪反应过来会追上来,所以背着孙栖出了土坯房子后,一直处于万分紧张狂奔的状态,直到跑不动后改成快走,走不动后改成拖着脚步缓行,天蒙蒙亮时他才从一望无际的玉米田里走出来,沿着一个浇灌河道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小镇边缘的自行车修理铺……
王子安始终攥着钱壹的手,时不时像是确认似的去触碰他的额头、摩挲他的侧脸,听钱壹向警员复述了整个过程后,所有情绪迸发似的聚集到眼底,神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心疼到表情扭曲,他道:“闭眼,睡一会儿。”
钱壹上下眼皮刚阖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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