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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瞧他,他眉舒目展,没什么愁绪。她点了点头,目送他们走远,独自一人在夹道里呆站着,鼻子隐隐发酸。低头看胸前的补子,牡丹团花的芯里发黑,其实她就像这刺绣似的,为了自保,眼看着事情发生,她的心也黑了。
回到内务府,什么都不想干,傻乎乎坐了半天,底下来回事,她也是爱搭不理的。心里焦急,只盼赶快有个结果。这么多的事儿,幸亏阿玛在,有他抵挡着,自己肩头的担子轻多了。虽如此,也叫她看到了宫闱的黑暗,这紫禁城表面歌舞升平,私底下是一团烂棉絮。皇上要想坐稳江山,其实只有铲除豫亲王一条道儿。
等了一整天,阿玛将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她迎上前问情况,他拿手巾把子擦着脸说:“多大的事儿,值当吓得这样?都料理妥当了,抓药的御医和煎药的太监顶了缸,已经回明皇上,事情都过去了。”
“那禧贵人怎么办?”
述明把手巾抛进铜盆里,激起一串水花,“什么怎么办呐?她用催生药是大罪,害了皇上的儿子,能落着什么好处?这辈子恐怕是要老死在冷宫了。你别过问这个,天下苦人儿多了,能顾得过来?皇后这回也受牵连,她宫里的人没看好,太后发话,命冯寿山申斥。”
颂银手里托着紫砂茶壶只管跑神,“皇后也受申斥了……”
述明见她没有递过来的意思,自己伸手接了,就着壶嘴嘬了两口,“今儿晚饭是吃不成了,吃数落吧,跪在南墙根下听训,什么时候骂完了什么时候起来。”
太后是借着机会发难,这颂银知道。可这么大的事儿处置了一位御医一个太监就算交代了,似乎忒简单了点儿。
她阿玛还在絮叨,“慎刑司那大牢真没法呆,在那儿半天,没把我熏死过去!”说完了想起什么来,低声问她,“惠主儿那里都嘱咐明白了吧?这会子不能有闪失。”
她嗯了声,“都说定了,她把药扔到井里头了。”
述明这才放心,看天色将晚,指指外头说:“下值吧,明儿也别来,歇一天缓缓神。”
她应了,回值房换身衣裳,出了西华门。
先前容实说要来找她的,到了外面没看见他,既然人不在,她也没打算等着,坐上小轿过筒子河。暮色里杨柳依依,一大群老琉璃1低空飞过,天逐渐闷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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