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两只狡黠眨动的眼睛平视着窗外。
辛方生的心一直在惴惴的跳动,他一直老老实实地听校长训话。他早已立起身来把头低垂,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显得内疚而虔诚。乘着王校长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忽然深深地弯腰向他鞠了一躬,嗫嚅着说:“王校长,我对不起您!我当时只想到我要读书,其他什么也没想到……:
美人坡(六)(4)
刘湘如
王校长的话忽然缓和了起来:“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也没影响我什么!”他把最后一句说得很重。忽然间又叹了口长长的气,对方生说:“‘病急乱投医’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今天对你说的这番话,主要还是为了你今后好。你们马上就上高三了,接下来就是高考,如果再碰到不如意的事,可千万不能动不动搞到省里头去,否则我这个文教局长就不好为你说话了……”方生连忙点头说:“王叔,王校长,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王校长的话音忽然高亢了起来:“就是嘛!我现在是文教局长,什么事不能定?”
这时候,方生似乎听见了王艳芳在里屋喘气的声音。艳芳在里屋正使尽力气拾掇那床被子,忙得满头大汗。一条捆扎被褥的绳子长长的拖在地上,一头挂在椅子腿上,被褥像囚犯似的被五花大绑,又像是不服气的犟头倔脑的驴子,挺胸鼓腹不和她合作。艳芳把绳头捡起,在被褥上横七竖八加几道,捆得那床被褥四角朝天,俨然一只癞蛤蟆。艳芳嘟囔着嘴把它竖起来,然后把捆好的被褥拎到客厅里往凳子上一放,问他父亲:“这样行不行?”
校长一直在看那床捆好的被子,他走了过去,一边说:“你看我……”一边抽出绳头解开被子,顺手把绳子理成了双股,“绳太长了单股不行,”他说,把被子利索地叠成了四方型,双手拉开绳子兜住被褥,又用左膝往被上一压,上下左右各一道,只眨眼工夫,就扎出了一个方方正正严严实实的行李被。他对艳芳说:“不锻炼不行。我这点本事都是当过兵的功劳!”
校长走到桌边呷了口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方生和艳芳说:“干一切离不开经验,你们都还太年青,就像你们办那个刊物一样,什么野草呀小草的,小资产阶级情调,说到底还是不能派上用场……我年青时也是个有志向的青年,一个人要能顺应一切事物,事物也就顺应你……”
方生听他说的仿佛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