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感觉心如死灰一般。脑子里再次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活着有什么可留恋的!
没有我,一切照常有序地转动,天不塌,地不陷,丈夫有爱,女儿有家,学者还有他的事业和新女人。我又一次被这种可怕的念头所缠绕。我想,如果追究根底的话,我想,一定是父亲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我终于决定选择父亲结束生命的方式。
水果刀在我的手里冰凉冷硬,我不由得一阵寒栗。我闭上眼睛,手在被子里开始哆嗦。我在犹豫中、恐惧中,一遍一遍地用水果刀在动脉附近游移着,水果刀那种冰凉已经使我有一种未切先疼的感觉。我睁着恐怖的眼睛,咬紧牙关,终于狠命扎了下去……
窗外起风了,萧萧瑟瑟,月影在摇曳的树叶里斜进窗口,像一幅移动的风景画,或者正在放映着的一个风景片,然而看去却极尽凄凉、神秘和恐怖。我的疼痛已经随着移动的风景消失了,只有窗外那种神秘正在一点点地渗进意识和灵魂。我看见风景画里终于有了人影,从远及近,从小到大,慢慢从婆娑树影后,从玻璃后,悄无声息地转了出来。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是父亲!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如我童年时的记忆,忧郁、凄楚。当他伸出双手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竭力挣扎着起身,然而,我的身体像一副没有知觉的尸体。当我再一次迎着父亲的双臂向上抬起自己时,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轻飘飘、没有丝毫重量,正慢慢从我的身体上分离出来,我在惊吓之余,突然意识到,我已死去,那正是人们所说的灵魂。
父亲终于拥抱了我。我哭着趴在他的肩头,感到一种温暖和安全。当我最后一次扭身向床上望去时,我看见那个静静的肉体丝毫没有知觉地躺在那里。惟有红红的血液不断从那个肉体里流出,并在被子下悄然涌动着,我似乎看见了从那鲜红的液体上正在冒着的腾腾热气。一股股泛着白白的、红红的光不断从一些小小的缝隙里挤出来,四散飘移。在丈夫对面的床侧,有殷红的血正在悄悄地顺着床脚向下流淌,在地上已经汪起一滩。哦,丈夫,对不起,我走了,下世让我报答你!这是我最后说给他的,不知他能否听到。
我的灵魂随着父亲在窗口在院落在家里逗留着,我亲眼看见丈夫、医生像疯了一样的忙碌,我看见他红肿的眼睛和糟乱的头发,我看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