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泪,苍白而冷漠,干涸在眼睛底下。
不知何处寒山古刹,一声禅钟,几点梵音喃喃,随风遥遥而来。六更天,天意薄凉。云想衣木然地抬起头来,摇摇晃晃地挣起身子,循声而去。
曲径通幽,深山禅院,风入松,松声如涛。折过那片松林,拾上几级石阶,原来到了西禅寺外。景朝崇佛,西禅尊为皇家佛地,泱泱然大态度,便是夜半也不闭户。云想衣踉跄着进去,不见僧者来。侧旁禅房或有几点青灯,晚课方歇。
云想衣直直进了大殿,反手上了门栓,虚弱般靠着门滑倒。佛前,那一盏长明灯冉冉如浮生之莲,炉中香灰细软,一半点青烟袅袅,佛拈花而笑。云想衣爬了两步,跪倒在蒲团上。颤抖着伸出了手,嘴巴张了又张,终于挤出了一丁点声:“娘,抱抱想衣啊……”手指头凭空抓挠着,却抓不住什么,委屈了,嘤嘤地啜泣着,“想衣很乖的,娘……抱抱想衣,好不好啊……”
月光落在班驳的砖瓦上,有一点惨淡的青色,就如那夜里的烟灰。
“为什么不要我呢?”云想衣仰起脸,睁大了眼睛瞪着佛,“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拼命地伸着手,仿佛抽搐的挣扎,打翻了佛前长明的灯。佛不语,但笑而已。
灯火溅到了经幔上,一下燎开,在暗夜里惊起最艳的颜色。
“为什么……不要我呢……”,云想衣捂住了脸,反反复复地问个不休,总没人理会,慢慢地将头伏在尘埃里,用微弱而凌乱的声音哼起了江南的小调,白堤边杨花飞絮,烟雨湿了蝴蝶的翅,燕子宛然轻啼,声声迟意。
火势窜上了房梁,桐木的梁柱烧着了,发出“毕剥”的声响,火焰跳跃着、拂扭着,宛如青蛇的舞。火里,侬软的吴音却咿咿呀呀地转着,痴痴地吟唱春色婆娑。
僧众被惊动了,在外面仓皇地奔跑着,有人用力敲着殿门,半天不得声响,便聚着慌张地喧哗。年迈的长老只顾低头念佛,手脚利索的沙弥飞似也地往后山腰打水去了。
火光在天边夜色里透出了一点红,仿佛是妩媚的意思。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剽悍的黑马踢开了寺门直闯进来,几个僧人被撞得飞了出去,连声也哼不出来。景非焰从马上翻滚下来,气都喘不上来:“他呢?在哪里?在哪里?”
从寺门外跟进的一个侍卫跪倒在景非焰的面前,指着燃着火的佛殿,不住地磕头:“小人适才眼见他进去,也不知怎的就起火了……”
景非焰的身子分明摇晃了一下,倏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朝着佛殿冲了过去,扑在门上捶打着,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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