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
盛,是一种昂然的姿态,诗经楚辞是盛,汉赋唐诗是盛,千金买马是盛,醉笑陪君三千场也是盛。孟浩然一句“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是盛,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也可以是盛。
盛如春之最浓艳时,万花纷落,安心踏足其间时惋惜激烈的放纵。这样的姿态,宋之后,再无一人。元曲,明清小说,是士与民的结合,士已凋敝了,民的文学倒像繁星在月晦时都亮了,好的很。可惜称不上盛。
纳兰容若的备受推崇,自然有不能抹灭的历史原因,似一种无可奈何的出场,像他的人,虽然心羡闲云野鹤的生活,却不得不生在一个权相之家,接受礼教的束缚;有建功立业之心,安邦定国之志,然而过分显赫的家世,却阻碍了他的仕途,一生只得了个一等侍卫御前行走的虚衔,跟随着皇帝扈从出关,却不是去饮血沙场。皇帝多武士,不需要他去征战沙场。康熙最爱的,不是他的武功,是他的倾国文才。
他是郁郁寡欢的,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效力于金戈铁马的军营,出现在波诡云谲的官场,却始终落寞得不沾半点世俗气,像他口中吟诵、赞美的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他后来渐渐弃绝了富贵之心,登龙之意。他不爱牡丹,却迷恋雪花,他说,不是我刻意偏爱雪花轻灵的模样,真的是它有自清冷漫出不可言说的好处。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伊人已逝,世人多爱牡丹富贵,谁知道你别有根芽,不似人间富贵花。
每每读采桑子的下阕,我都会觉得容若还站在秋风萧瑟的塞上,迎面遥遥是万里的黄沙。雪已落满他的双肩,那双迎着雪花的眼睛,冰雪般明亮。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这句话叫我想起黛玉。黛玉葬花心事,是女子的纤弱无助。容若呢,为什么也要发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慨叹?他仿佛和黛玉有某种关联;不是有一种说法,贾宝玉的原型是纳兰容若,甚至乾隆读到《红楼梦》时也笑言?此乃明珠家事也!
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一样的金娇玉贵;两个人,一样心事,一样高贵清洁的诗魂。世事沧桑轮转,昼夜春夏,每每看去不一样了,其实我们还停在原处,揭下面具的瞬间,面具后的脸,依然如昨。
(二)
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容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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