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探过来。我伸手握住。竟是我的妹妹冯滢。瞬时,感慨万千。
终于稳了稳心神,掩去心中密密渗透的酸楚、惊惶与无奈,我一如旧日,微笑相迎。袁贵人见此,也姗姗上前。尽管名分相同,但袁贵人进宫最早,又生了大公主,地位自然尊贵;而我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家世上自是无与伦比。嬿姬或许懂得这些利害。她得体地回礼、应答,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既非稚气,又非老成。
我近看她,不动声色地赞道:“原来天底下真的有这等倾国倾城的丽人,想来,李延年唱的并不假!”
拓跋宏闻言微笑,须臾便吟了出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念的是汉语。嬿姬含笑倾听,目中泛出微微茫然的神色。我在这汉乐府的吟哦声中,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这脉脉的情意,相知的,不过是我们两人。
我移步至帘后。一行乐师站起身来。我一言不发,端然坐到琴几前。当双手触到微凉的弦时,我一如昔日,显出千般自信来,唱的正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乐声如丝,惊破当空皓月的辉映。殿中长久的静默,我按弦良久,微笑道:“就是这支曲子了。”旁人不解,拓跋宏却以一声长叹当赞赏之意:“佳人难再得!”这句,亦只有我听懂了。
他换了鲜卑语,向众人说道:“李延年是汉宫的音律侍奉。他就是以这支歌,向汉武帝引荐了他的妹妹,即后来的李夫人。”
“可惜,李夫人红颜薄命,很早就去世了。”我接了口,众人旋即报以惊诧的目光。我换了并非纯熟,但依然流畅的鲜卑语,往下说道:“李夫人逝去之后,汉武帝思念她,请来方士为她招魂。他坐在帷幕中,遥望另一顶帐子里出现了美人的身影……”
我刻意停了下来。拓跋宏但笑不语,目光脉脉地拂过,分明也在期待。却是嬿姬先问了出来:“他和李夫人重逢了么?”
“哪里?”我望着她,微微一笑,“到底是一场空罢了。”
嬿姬闻言叹息,微带着迷惘而失望的神情。
“汉武帝还为此作了首歌呢。”我又吟出,“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奈何姗姗其来迟?”
汉家诗赋是无法以鲜卑语来转述的。我正视着拓跋宏,缓缓地念。汉语是那般清澈柔软,每一个字都扣人心弦。别人不懂,也不需要懂。众目睽睽之下,只存在于我们之间的这份默契,让他欣赏,也让我感慨。
这其间,嬿姬一直安静地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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