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冯滢正斜躺在寝殿前廊的横榻上,身上覆一袭绯红的缀羊毛织锦披风。六个月的身孕,腰身已显得臃肿了。宫女并未通传。她也并未深睡,我轻微的响动,她的双睫竟微微一颤。见了是我,忙将双臂往后一撑,勉强坐了起来。“滢儿,好些了没有?”我心中牵挂,握住她搁在外面的手。那手,只是小小的,瘦骨伶仃的一把。我不禁急道:“怎么你瘦了那么多?”
“这些天总吃不下东西。”她怯怯地,仿佛这是她的过失。
冯滢一向体弱,近来一直发着低烧。母亲来看过她,私下里,忧心忡忡地和我说:“她这一胎,怕是不顺当呢。”我心中一沉,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自然是期待这个孩子的,他是我们姐妹的希望啊。但,隐隐约约,心中又有别的什么,到底不能平。
但此刻,见冯滢这般模样,心中不能不怜惜。于是,我温和地宽慰她,又拾起她丢在手边的一卷书,忍不住责备道:“少看点书吧。劳神!”她竟幽幽地叹了一声:“不看书,又怎么打发时间呢?”我心中亦是一怔。长久以来,可真是忽略她了。
我勉强笑道:“我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带来给你。今日可曾吃点什么?”她摇了摇头。我在阳光下细看她的脸色,苍白的脸庞愈加消瘦,脸上虽有淡淡的红晕,却不是健康的红润。我叹息道:“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你多少也吃一点罢。”
冯滢亦只是点头,虚弱地笑道:“姐姐不要只关心我。我听说你近来也受了寒气……”
我一怔,摇首浅笑:“是入秋的缘故。不妨事。”
然而,这一年残冬,我再度染病。
这病来得并不凶,只是恹恹的缠绵病榻。我因了这病,竟意外地独享了和拓跋宏相守的辰光。在榻前,和他谈诗文,说逸事,诉琐碎,不觉日头西移。他仰身靠在椅背上,孩子气地扬起头,舒展四肢,目光中投过一些儿柔情,一些儿惬意,道:“时光也是糊涂的。”见他如此这般,心中便也不觉得遗憾。
但,有一日,他忽然凝重地唤我:“妙莲。”另牵话头,却欲言又止。我最初也不觉得异样,只是微微抬头,笑问:“怎么了?”正在服药,因这一抬头,药汁便从唇角溢出一些。他走过来,轻轻为我揩去,然后说:“没什么。”
温热的药汁刚刚服下,五脏六腑都是暖融融的。那微笑,亦是温煦如春风。
5十二月,拓跋宏下旨,帝妹彭城公主下嫁宋王刘昶世子刘承绪,开春完婚。
我一直都不知道。却是那日,袁贵人前来探病。甫一进门,便觉察到她眉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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