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斟酌之后再拟吧。”
我在他的背影里微笑道:“恐怕是药石无效了吧?”母亲变色,还未出声,高菩萨却即刻转身道:“姑娘切莫胡思乱想。这病,最忌讳的就是多思多虑。若有什么烦恼,放开了就好。”
我心中一怔,不觉正色看他。他已垂头,兀自理着药箱。我不说话。冯夙和我母亲亦是低头沉默。他离去时,我终于说:“多谢。”他回头微笑,那笑,竟有些孩子气的纯真。
他住在冯府,从此每三日来一趟。
第二次只我母亲陪他前来。他坐在书案前,依例问询。我颓然垂目,有一言没一言地答着。我声音虚弱,他听不甚清,便由我母亲扬声传达。他认真地提笔记下,眉目安宁。
“妙莲,你且宽心,会有用的。”母亲揉着我的手背劝道。我黯然一笑,睁目向上,看着她的眼睛说:“娘,你把镜子拿给我看看。”我母亲一惊,勉强笑道:“你还有这个心思……”我心中顿时痛苦不堪,出语亦是伤痛:“说得不错。将死之人,大抵是不修仪表的了。”母亲微微变色,含泪道:“妙莲……”我闭目,恍若无闻。非为我个性凉薄,使她伤心,皆只为我,伤于沉疴,困于往昔。
却有人影靠近。全然陌生的气息,一面阴柔,却分明又有一抹阳刚气化作那斩钉截铁的举动——他递过一面铜镜来。我愕然,母亲亦愕然。高菩萨微微一笑:“如你的愿。”我一怔,握住那面镜子,手中簌簌颤抖。因他此言此行,我竟失却了方才的勇气。
终于,揽镜自视。石破天惊般,那双哀怨的目,钉在黯沉的铜镜里,深陷于兀然高耸的颧骨之上。一如枯井,黯淡无泪,却有绵绵幽恨,不能自已。这人儿如此陌生,不是我啊。我心中大悲,只觉得这一生都了无生机。摔了镜,不及掩面,便汹涌悲泣。
这铜镜,猝然炸开。母亲惊得站了起来。高菩萨却上前一步,神色正肃,然而多少带了几分温柔。“姑娘,若为心中畅快,尽可以忘情大哭。但,我是大夫,你若信得过,便请听我说一些话罢。”
我这一哭,过了一刻,才渐渐止住。目中有了些微清明,静静看他,道:“你说吧。”
高菩萨第三次来,是冯夙陪同。我正昏睡,恹恹睁眼,却瞥见他清目一眄。他安静坐着,笑容亦幽幽绽出。随后诊脉、问询、换药。
我神色间便有了几分温婉。自那日,他推心置腹般与我说:“我是医生,我信我自己的道。你的病,眉尖心间,且放宽一寸,定然会有转机的。”我心中便有一些暖意,刻意要将一些思绪忘却。
“药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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