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作小朱。
小朱流落到左州,原籍已不可考,循例充作了浮浪户。他去军营里讨营生,兵卒嫌他长了一张坑坑洼洼的鬼脸,瞧着很不吉利,就将他乱棒打出。他去司衙告状无人受理,干脆天天站在八字墙外读书,也不惊扰旁人,一直安静待着,终于让佥事看不过眼,打算用几两银子打发他了事。
小朱不走,只摆手,也不应话,等着闵安的马车经过。
佥事眼见近月来司衙诸事流年不利,偏偏又来一个穷酸书生添晦气,人急了,几脚踢上去,将小朱险些踢倒。他没料到小朱看似文弱,身子骨倒是结实的,任凭他踢和辱骂,小朱就是不还手。
他俩在边巷里闹的动静惊动了路过的闵安。
闵安撩起车帘一看,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将双手护在后面,使得书卷不会遭踢,手上袖子滑落下来,抻出一对纤秾合度的手腕,衬得皮肤宛如砚玉一般。只是他的面相不大好看,生了满脸的小疙瘩,都是米分白色的,稍稍一搓,还掉下死皮。他抬手护住脸,手背也是灰白疙瘩,瓜籽大小,经佥事一碰,就落下皮屑来。
佥事一边打一边嫌弃,直到闵安喝停了他。
闵安说:“瞧他也是读书人出身,怎能受得你如此对待?你眼里要是还有王法,就向他认个错,将他接进司衙好好安置一下!”
上司发了话,佥事哪有不应的,他见小朱执意不走,顺水推舟,趁着司衙招募人手时,留小朱做了门子。
闵安每逢进出司衙时,多数能看见小朱低头做事,一副安静老实的样子。她瞧他不是生事的人,逐渐将他忘了。几天前,她唤人移除三院大门悬挂的张飞棺,想破除司衙迷信鬼神的风气,却无人敢站出来搭手这个“神物”,只有小朱不声不响地走出来,用他那哑得干涩的嗓子说:“由小的来做,各位大人勿虑。”
众人乐意至极,摆手散了,闵安本想道谢,小朱又不声不响地退下了,留给她一个挺直而瘦削的背影。
她不承想,几天前应许的事,偏偏要推到今天来做。
就在这风口浪尖上。
闵安不需再去问门子,就知道小朱推张飞棺出司衙时,个个忌惮鬼神法力,是铁定不敢去检查棺内是否藏了人。柔然若是藏在里面被带出了司衙,她这个臬司又逃脱不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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