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澍闻见萧皓衣袖间隐微微萦着几许清冽茶香,心下暗生出些失落之感来。
先生不是她府里的先生了。
先前他只待在她府里,陪她一个,想想,彼时他真如堂兄说的那般,跟她的奶嬷嬷似的,事无巨细打点她一人之事。
不过,他不生她气便是最好的。
看起来,先生同她一样,也只视那件事为寸尺之间罢了。她不免长舒一口气。
先生又宠起她来了,她便忘了形,还置喙起先生家门匾来。
“依我看,‘月’字虽美,却脂粉气太重,不若换成先生号中的‘桂’字。倒不是说先生的名字轻艳,‘钧’字正好中和了‘月’之香腻。”
“我的字是舅父所起,我父定名,舅父定字。那书斋原也是舅父定的名。”
“原来是荀伯父的手笔!”
他笑着颔首。
几日后,齐澍再来时,发觉匾额上“月”字果真改成了“桂”字,喜孜孜便跑了进去。
“待开春了我差人送几株桂花树过来。帝都桂树少,但好好养着,也能活。秋来,看桂落如雨霏霏,洒满前庭。”
萧皓谢她心意,却陡然又泼来些冷水。
“在帝都易遭人忌惮,臣下不敢久待,有意向陛下请旨外放,兴许住不到来年秋至。”
心登时被浇凉,叫苦不迭,先生怎么老想着跑走啊……
而越烦闷,她缠他缠得越发频繁了些。
这日,是休沐前一日,她早早等在兵部官署,想在他放衙后将他诓到府中一日。他却面色有些凝重,似存着心事,她便暂且不动声色。
两人在车舆内坐定后,他言道:“陛下准许我今日去崇国寺。”
崇国寺有什么?那儿是权贵添香火之处,也有已剃度出家的故梁君主,也便是蓬国公定安大师。
以她之机伶,旋即明白先生是得了堂兄恩准,能去见后主一面。
“那便先去崇国寺。”
“这车里有我的常服么?”他问。
“有的!”
车舆中的箱箧里,常备着她二人的衣裳,她便取了出来,“我服侍先生换上。”
她知晓他是不想穿着新朝的官服去见旧主、叔父。
又小意问他:“我能随先生一同去么?”
怕他多心,复道:“我没见过……您叔父,有些好奇,想瞧上一眼罢了,必不扰了您二人叙旧。若您不愿,我便不跟着您过去,自寻一间禅房候着。”
他也并未对她多心,这许多时日的相处,如何看不清一个人的心性,“殿下同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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