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带着暖意的晨光驱离黑暗,也烤干了这几日连绵不去的落雨,终于映出几分夏日的朝华来。
微醺的暖意自敞开的窗户处逐渐透入,薛寅被暖风吹得舒服,懒懒半闭着眼睛,分外享受,看那没骨头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和一张大床恩爱缠绵去了。
柳从之却知道他醒着。
小薛王爷这辈子虽是个扶不上墙的懒鬼睡神,却是个很知进退的人。他有一门了不得的功夫——当睡就睡,不该睡的时候,他其实永远醒着。懒散却不糊涂,安静却不软弱。
能睡得着其实也是一项得天独厚的福气,偶尔柳从之看他,心里也生艳羡。
人之一生,匆碌奔忙,有人庸庸碌碌泯于尘土,有人惊天动地不同凡响,然而事无万全,哪怕一个人再光鲜,再了不起,再威名赫赫,他也必有求而不得的。传奇如柳从之,胸有沟壑万千,心有千窍百孔,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余年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的苦命人,而薛寅于他,却正犹如他缺失的那一份安稳与柔软,不声不响满眼困倦,一身皮毛暖而顺,爪子看似尖利,其实也软绵绵的,轻轻扣着他的心弦。
人对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似乎总带那么一分艳羡与珍视,小心翼翼置于掌中,仿佛这是什么珍奇异宝,唯恐有朝一日碎了、变了样,以至于必得亲自移除——连着血rou一起。
柳从之知道,他看似胸有成竹一切在握,对这份感情却是患得患失的。他生来本是个泥里打滚的命,却愣是教他一步一步扒开了帝王家的大门,那帝王家又该是什么样呢?
帝王无情。
柳从之静静凝视眼前眼睛半闭,满面倦意毫不设防的青年,半晌,露出个笑容,眼神温润如水。
所谓帝王,应该毫无弱点,无爱无恨,高高在上,不给人一点可趁之机。柳从之曾想成为这样无坚不摧的人,可他终究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不可能无爱无恨,他注定也有挂念,也有渴求,否则,挣命挣了这么多年,最后换得冷冰冰一座宫殿,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到底是个活人啊,渴慕温暖。他置于掌中的珍宝,似乎也值得他如此相待,至少,在今朝,是这样。
柳从之静了一会儿,站起身,动作轻柔地给躺在榻上的薛寅搭上薄被,而后起身离开。
无论月色明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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