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玉就从没对自己动过心。
自始至终,一丝一毫也没有。
“那你难道不恨阮宝玉,他这样待你,你就从来不想把他挫骨扬灰?”沉默一阵后,萧彻扬起了眼。
“恨。”帛锦的声音还是一样喑哑:“但我没有想过把他挫骨扬灰。最恨的时候,我只想把自己挫骨扬灰,问一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低贱,这么愚蠢,要一次次捧出心来给人践踏。”
“他死的时候,我不难过,我只是不想说话,是真的无话可说。”
“你封我厂公,我也不难过,我只是想,既然这世上我在乎的人都喜欢轻贱我,那我也无妨轻贱一下自己。”
“我没法睡觉,夜跟时日一样那么长,我开始想他,不是还念着他,是想他的种种,怀着恨,想他是这样处心积虑惺惺作态,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假。”
“但大概因为他已经死了吧,我的恨没处着力,竟渐渐少了。再想那些旧事,竟慢慢入了痴。”
“我想他多少次为我九死一生,每一次,他都不带犹豫。”
“我想起他处处以我为先,捧着我顺着我,辛苦避讳我的伤口,从未让我因为无根而受过一分折辱。”
“想起我受脊杖,他在我房门前坐的一夜,他说他的心被挖了去,那时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