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书页永远也整理不完,文舒却仍埋首做著,因为一旦停手便意味著妥协,今後再无任何希望。
勖扬君不再问他是不是会走,每日偶尔过来看一眼,志得意满地嘲弄著他的无用功。自小没有事不顺著他的心,小小的凡人能有几分能耐,居然妄想来违逆他堂堂的天君?他告诉他,赤炎依旧日日来仙宫催促,他说的时候语气轻快,笃定了文舒永远也走不得。
澜渊又曾来过几次,忧虑地看著他。文舒淡定地说没事,托他去与赤炎报个平安。下一次他捎来赤炎的口信,赤炎说一定要带他走。
澜渊皱著眉头说:“你当真要走?”
文舒问他:“你说我走得了麽?”
他摇著扇子斟酌著说:“我小叔……”
文舒打断他:“真心也要真心来待,不然唯有死心。”
他偏过头若有所思。
西方极乐世界有三千年一度的菩提法会,广邀各路仙家尊者齐聚一堂辩经说法参禅,乃佛门中一大极盛之事。我佛如来亲写了法旨派观音来邀,勖扬君再傲也不得不领佛祖几分薄面。
天奴们在门外叽叽喳喳地议论,主子不在,奴婢们自可以偷几分懒,更或许能偷偷溜出去好好玩乐几天。文舒坐在殿内静静地听。
他推开寝殿的门,再度倚在门边问文舒:“还想著走?”
“是。”文舒抬起头来看向他,回答得坚定。
勖扬君没有如从前般发怒,缓缓地踱过来,手指点向文舒的眉心。
他的指尖仍是冰凉,触到脸上就惊起一身的战栗,寒意过後便是窒息,灵魂似被缚住,又似有什麽锐利的东西穿透了身躯在魂魄上点划,无边的苦楚从魂魄深处涌上来,待他的指尖离开时,身体只能如软泥般瘫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大口喘息,却驱散不开周身难以言喻的寒凉和钝痛。
“呵……”他蹲下身来好心地为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实则是将他的狼狈看得更分明,勾起的嘴角边带一丝诡异的笑,“还不死心。”
勖扬君站起身自上而下睨著文舒:“凡人而已,你能去哪里?”
走到门边时,他又回过身,将一颗药丸般大小的火红珠子扔到文舒手中,文舒顿觉体内的寒意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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