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得他肚子一阵剧痛;轰然一声,背篓最后掉下来,把百花酿砸得粉碎,泥土碎瓷撒了他一身,酒液顺着衣服一直流到后背上。在后院睡觉的看门狗吓破了胆子,狂叫起来。
先生听到狗叫,跌跌撞撞赶来,像要勒死他一样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等他一颗心归了腔子,舒了口气,才松开小满,见他脸上好几道划痕,在月光下高高肿起,衣服更是褴褛不堪,惊疑不定,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满已知适才必为奇遇,不愿随意泄露遭先生耻笑,便只挑了“进山采药”部分告诉先生,先生脸色数变,像三伏天被人从头上淋下一桶寒冰,期期艾艾,挤出一句:“难为你一番好心。老朽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驾鹤西归。何必冒着危险去山上为老朽采药呢?”
小满把怀里抱着的萤火芝递给先生,瞧着先生越发佝偻的肩,说:“先生,是我先对不住你。”
先生苦笑:“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不过是些胡闹,我都不放在心上了。”
一阵风来,将浓重的土气酒气吹得清淡,先生吸了吸鼻子,忽然问:“你身上的是百花酿?”
小满点点头。
进了家徒四壁的屋里,先生点亮一盏黯黯的油灯,把萤火芝珍而重之收进橱子,才坐下来,从茶壶里倒出一杯略有茶味的浑浊茶水,让给小满一杯。
“这是京城名酒,等闲也难见到几瓶,你身上怎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小满略略说是在平安那里弄的。先生一听平安二字,脸色便难看了,踌躇片刻,说:“小满,你何必要和平安混在一起?”
大概只有小满知道,他再也没办法忘记平安的神色。好像冰冷的溪水化成刀锋,戳进炽热的心脏。又冷又热,又痛,又有难以言喻的欢欣。
他窥视着先生神色。按理来讲,平安在书馆胡闹,害得先生在冰水中洗桌布窗帘,受了风寒落下病根,先生应当十分讨厌他才对。但此刻先生只有惨淡,并无怨恨。他便试探着问道:“先生,你不喜欢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