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
当夜段泽把自己灌了个大醉酩酊,在卧房紫檀木架子床上翻来覆去,叫的都是萧郁的名字,小丫头急的直哭,段泽把下人一个个赶出去,躺都躺不老实,从床上摔下来,脸枕着床沿,跪在地上呼呼大睡。
朦胧中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那只手凉而修长,段泽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脸颊被摩挲的舒服,整个人软绵绵的放弃抵抗,被人抱到床上,解了衣衫在胸口一趟趟的抚摸。
“泽儿,萧郁对不住你,萧家败落,只靠我一人,我不能害的萧家一脉绝后,也不能让萧家为人笑柄,委屈你了。”
白衣公子坐在床沿,背负着道德重担和传统桎梏,他也不好过,咬牙承担着,只把那一身铮铮傲骨留给段泽看,疲倦在深夜自己收拾。
书架上满屏灭绝人性的程朱理学,中间也藏了一卷《牡丹亭》,早年时温和看着段泽,说读书切不可让别人的思想禁锢了自己,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段泽睁大眼睛问他什么是情?萧郁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酒醉的段泽听不见人声,睡的口涎都往下淌,迷糊着还唤两声萧郎,身边的人哭笑不得,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萧郁口是心非,你尽管怪我,若有来世,我定把这一生欠你的尽数还你,泽儿是我最后的亲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也是我唯一的爱人……”
萧郁静悄悄的离开,段泽睡的很沉,床前一屏湖水色帐幔,掩盖了背后的万千温柔。
转眼又第二年桃花开,段泽十九岁。
萧郁以乡试解元的身份被选中进京会试,段泽亲手准备车马轿辇,银子带了一盒又一盒,生怕他在路上受委屈,临行前一遍遍嘱咐,上京来回半年,萧郎要保重身体,莫忘了时时寄书信回来。萧郁淡然以对,跨马而去,白衣在风里翩跹,马蹄扬起一路烟尘。
段泽在城外痴痴的看,一直站到天黑,舍不得离开。
六年,萧郁第一次离家,这才知道想念的滋味,书房空了,家里少了一个人,生意做不进去,书也不想读,段泽坐在窗边发呆,太阳升上来又落下去,偌大的老宅静的像座坟墓,只能数着手指熬日子,从书房门口到段家大门的青砖共一千九百四十块,家中荷塘开了二百一十六朵白荷,昨天看见墙外升起二十一只纸风筝,有蜈蚣,蜻蜓,蝴蝶,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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