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弥漫开来。
他抬眼看着父亲,轻声道:“mama回来了,您知道吗?”
秦有德怔住了。他不知道。这句话让他惊慌失措。
“她回来了……”
“她跟她的先生一家来旅行。我告诉她我在北京找到你了,她说,您要愿意的话,可以约在一起吃饭。”
秦有德默然。
子安笑了:“不愿意就算了吧,她过几天就走。”
秦有德心情复杂,不想直接说不愿意,于是道:“我看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两人喝着茶,都没有动桌上精致的点心。沉默了好久,霍子安突然开口道:“这些年里,您有想念过我和mama吗?”
秦有德的小眼睛,几不可见地眨了眨。“很少。我很少想念你们,但你跟你mama,都在我这里呢,”秦有德拍了拍他宽阔的胸膛,“有时候膨胀得很大,有时候像芝麻一样小。再小也一直梗在心眼里。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伤了心,我特别想把你俩给摘掉啊,可就是摘不走!”
霍子安垂下眼帘,不想再看见父亲的脸。他害怕自己又露出脆弱的模样。
他听出来,父亲这话是真心的。可他不会分辨,父亲对他做的事,到底是出于父亲对儿子的扶持和情感,还是只想利用自己罢了?或者两者已经混在了一起,连父亲也说不清楚——就因为说不清楚,他就能猖狂地把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施加在自己身上?
霍子安慢慢冷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是由良辰把斧头使劲地砍进泥土里的那一幕,野蛮、凶猛、不留情面;他颓靡的精神受到了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