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一概不提,嬢嬢自己也从没讲过,只依稀提起她有一个亲生的儿子,但肯定不是义父的,义父生不出孩子。
义父对嬢嬢不好,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其实活得如同最下等的仆婢,上玉永远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嬢嬢抱着她哭得那么伤心,那是唯一一次,此后纵然被没入掖庭,也再没有出现过。
绣目中早已水泽满溢,却没有一滴落下来的,上玉在矮榻前跪下,探手,有些小心地触摸妇人置于身前的手,暖意,一下淌进了左胸。
“嬢嬢,”她喊道。
“嬢嬢。”
“我要走了。”
“你不要害怕。”
上玉的脸有些白,嘴唇却红得鲜妍,她用妇人的手触了触自己的脸:“你放心,我们…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你等着绯绯,等我回来,我们一定可以离开。”
“那时候,就咱们两个人,咱们两个人一起……或者你想找你的儿子,那…那也可以……”
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嗓顿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续道:
“嬢嬢,你不要离开我,一定要等着我。”
仿佛孤独的旅人抓住身边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人信仰家国;有人信仰自己;也有人一生都囿于感情,她不信赖任何东西,甚至不信赖自己,浮生一系,她信仰的只有爱,极其自私的爱,对嬢嬢的亲爱,前世对华阴候的友爱;除此之外,齐上玉什么都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名垂青史,都去他的吧!
而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嬢嬢平安,能够永远同她在一起,永远不离开她,仅仅是这样偏执的念想罢了。
一刻钟过得很快,当你与自己心之所系的人在一起,时辰就过得更快。上玉跨出房门时,已恢复如常,她甚至对两个小婢笑了笑:“多谢二位照顾我嬢嬢。”
两小婢对视,齐声道:“不敢不敢。”
破败的院门再一次阖上,老木头“兹呀兹呀”地响,上玉最后一次回头望了一眼,旁边律草见状,面无表情的脸上堪带了一分寒凉,近前耳语:“只要您乖乖听公主的话,婢保证,里头的人必能醒转。”
“我知道。”上玉露齿一笑,绀圆的大眼又是那副天真模样,“好姊姊,”她唤:“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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