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春,宫里的花前不久还开得甚好,转眼便落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枝子。阙中内室,紧闭的房门口,传出一阵阵咳嗽声。
床榻上的人散着发,身上盖着薄被,探手接过小厮递上的药碗,嫋嫋热气间,氤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孔。
薄唇由血化霜,看上去分外脆弱。
侍者黄钟从外头走进来,打发了小厮退下,看着榻上人虚弱的模样,长眉不禁一蹙:“主子。”他抿了抿嘴,按捺不住了似的:“奴斗胆,不知主子何故如此?”
榻上之人掩袖咳了几声,只是静静听着。
“…您身体本就不好,前些日子的剑伤尚未恢复,昨日在御马场又……您明知那齐王好勇斗狠,为何还要……”刻意挑衅。
“…你想知道?”
薄唇扯开淡淡的一道弧度,他抬头看向他,褐眸中竟有丝丝狡黠的光芒:“唔,没有什么,只是瞧他不顺眼罢了。”
黄钟:“……”真是好清新好不做作的答案。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看不懂眼前这个被称作‘主子’的人,他跟随他多年,尽心竭力为他办事,亦略晓个中内情。但对于他本人,他却好像从来没看透过,都说千人千面,他觉得主子更像是一人千面,明明年纪比他小得多,却果决通透,善谋人心。
攻心是为利器,但绝不该是一个少年人应有的利器。
微走神间,听榻上的主子淡淡地问了一句:“他来了么?”
“……是。”收束心神,黄钟拱手道:“即刻。”
的确是即刻。话音刚落,房门便从外头被小心地推开了,门后现出一个身穿黑衫的高大人影,虬髯披发,双手套环,竟是教授御车的老师——祈白。
他微低着头,几步上前,拱手道:“侯爷。”
华阴候笑着摆了摆手,道:“有疾在身,今日我便这样接待你了。”
“侯爷说哪里话,”祈白立时回道,想了想,又道:“侯爷可是旧疾又犯了,不若让小人为侯爷号一号脉。”
“你于医理颇为精通,自然可。”男子拉开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其上青色的经络清晰可见。
祈白拱手,顺势在榻边坐下,二指搭脉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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