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极慢,走上约莫三十步,便要咳嗽一阵,故而,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行至门口。
那翠竹在园圃里头扎眼得很,轻易地落入了他眼中,他凝望着那翠竹,一步一步走到那翠竹面前,作出平生最为柔和的神情,放软调子道:“阿墨,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留在此处与我作伴可好?”
那翠竹一点动静也无,连枝叶都未动一下,好似当真是一株不通人言的俗物。
季琢欲要抚摸那翠竹的枝叶,但一伸手见自己满手鲜血,怕弄脏了那翠竹,便收回了手去,背在身后,复又问道:“阿墨,你留在此处与我作伴可好?”
季琢一贯面容冷峻,现如今无论动作、语气还是神情全数卑微至极,他唇角尚有一点殷红,衬得他颇为可怜。
但那翠竹却依旧一点动静也无。
“那十日?十日可好?”季琢喉间一甜,又要溢出鲜血来,遂捂住了嘴唇,闷声道,“你在此处留上十日,十日后,我送你回凡间去可好?”
那翠竹终是动了动枝叶,沈已墨不现人形,不吐人言,季琢不知他动了动枝叶是何意,便权当他应下了。
季琢硬生生地将已涌到喉头的血液压了下去,热切地望着那翠竹道:“阿墨,你化出人形来可好?”
那翠竹又动了动枝叶,他并非不想化出人形,但不知为何他一时半刻竟现不出人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