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难道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胖子了?
那天休息时九叔找我过去聊天,他几乎是我的朋友了。他说我给他的药特别好用,他很感谢我,让我隔天中午再去他那里,他要送我个礼物。我推辞了半天,他却坚持,让我中午必须过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去找他,却发现他那屋子从窗户里冒出烟来,我一边喊人一边使劲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最后只能硬撞。等我冲进屋里发现是柜子里起火了,而九叔就躺在沙发上,叫他他也不回答,大概是晕了。我赶紧着把他
扶出去,让他在地上平躺好,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报警,切断电源,寻找就近灭火设备……就像我曾经在银行无数次演习过的那样。九叔跟我们不住一个区,而中午狱警值班的人又少,等大队人到了现场时,火已经被我灭得差不多了。
我受到表彰奖励,还给我扣了个英勇救人的帽子。那时起火的是柜子里的卫生纸,谁都不知道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起火。直到那天九叔躺在床上,抽着烟跟我说,“安然,救火这事儿,搁别人可能只能算减刑,但是减刑再减也得服役满原判期的一半儿。你不是个坏孩子,我从来没看错过人。就算犯了什么罪,这两三年也赎够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关系,好好利用一下吧!如果能被批个假释,也许没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他隔着烟雾问我:“这份礼物不错吧?”
我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月的探视,杨晓飞兴奋不已,说他们知道了我英勇救人的事迹,正在跟监狱长联系向最高法申请假释。
三个半月后,我收到了假释通知。
又一个月,我终于结束了各种学习,各种程序,各种检查,换上我进来之前的衣服,拿好自己当时上缴的私人物品,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为我一个人开启。
门外正是阳光明媚的暮春。
这是个标准的荒郊野外,一条红砖路延伸向远方。路旁有大丛的野花,开得星星点点。
风从脖子里软软地吹过,带着空旷而自由的味道。我深深地呼吸,植物的清甜充满了肺泡。
只一道墙,便隔出两个世界,里面没有四季,只有作息表,而外面,外面是天堂。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已经有俩人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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