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只司机和他们俩。陆汉声另开了一辆车,打算和李自如兄妹到周宅喝盏茶水。
阮萝不语,歪头看向窗外。周之南当她是有些累,没多说什么,只问道:“程美珍找你作甚?”
她状似无意地答:“见着我非要来打招呼,我没多做理会。”
周之南点头,拍了拍她手。
阮萝一颗心飘忽不定。
她怀孕后是吃的多了些,只当是自己年纪还小,没多起疑。后来小产前那几日,恍惚间觉得过肚子疼,但她痛觉迟钝,并不确定。打小都是那般过来的,身上便没个好地方,又时常挨饿。以为肚子疼就应吃东西,便吃的更多。
却不曾想她曾经短暂的做过母亲。
所以说,她应是有感知过腹中胎儿离去讯号的,只她没当回事。
诚然,她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因她想过,自己做母亲,定不能像阮方友和赵芳那般,她势必要做世间最好的那个。而周之南,也定然会是最柔善的父亲。到时候,她负责带孩子玩耍,那周之南就要教他写字、读书。再想想,等孩子大些,她也是可以教着弹钢琴的。若是战争能结束,那便更美满了,对不对?
只她千百设想中,从未想过,周之南不愿意同她有个孩子。
阮萝心头些许苦涩。她曾以为的顺其自然,又或是霎那间想过的自己怀不上孩子,甚至疑惑周之南年纪大……都不是。
平日里心思尽写在脸上,万事不等想明白就要先开口,生气就是生气,直爽爽地教周之南哄。然今时不同往日,她想梗在心里,不可说。
到周宅,大家坐在客厅,等梅姨沏茶。周之南、李清如喝八宝茶,陆汉声和李自如要太平猴魁,问阮萝,阮萝摇头,独自上了楼。
周之南体贴道一句“她是累了”,便都没当回事。
阮萝要立在窗前,看后院新栽的绣球出了芽,捋一捋心思,才好走出去。
脑袋里仍回荡着今日听的《锁麟囊》唱词: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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