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之际就已无数次设想过眼前的情景,却仍是在帐前伫立了好一阵、几个深呼吸稳下过分躁动的心跳后,才掀开帷帐入里,循着熟悉的心音来到了帝王办公的书案前。
时值正午,帐中便未燃着烛火,单单自顶上布幕透入的薄薄日光,亦足让萧宸将书案前帝王端坐的身影清晰收入眼底。
战场毕竟不比宫中;即使萧琰的吃穿用度远非寻常军士能比,可数月的颠簸征战后,帝王形容样貌仍较在宫中时少了几分矜贵雍容、多了几分粗犷霸气。因气候而略显干荒的皮肤衬上下颚微微冒着的胡荏,熟悉却又陌生的模样映在萧宸眼里,只觉原先勉强稳住的心跳转瞬便又脱了序,如擂鼓般一下接一下地重重响着,让他足足怔忪了好半晌才蓦地醒过神双膝落地稽首下拜、从口中吐出了那已有数月不曾用过的见礼之词:
儿臣参见父皇。
他在礼节方面一向慎重,言词虽无过多的花巧,前额和四肢却是实实在在触着地的;即使是最苛刻的礼部官员见此,都很难从中挑出任何毛病。
可往常总会匆匆将爱儿叫起的帝王,这回却迟迟未有动静。
萧宸对帝王的性情向来了解,稍一想便意识到父皇十有八九是看穿了他的借口,正因他不管不顾跑来前线的鲁莽举动冒着火呢……少年自知有愧,对这样的下马威自然无甚怨言,便只延续着先前的动作稽首拜伏在父皇案前,不妄动也不妄言,静静等待着可能的处置或斥责。
──换在几年前,给父皇刻意这么冷落着,他只怕早就胡思乱想、心慌不已了。可今时、今日,有曹允的等候引路在前,他又怎会猜不出父皇平静外表下暗藏的思念和焦切?听着错落在父皇吐息和心跳之间的纸张翻动声和毛笔书写声,以及间或夹杂的用印声响,尽管此刻俯伏跪拜的姿势对一身戎装的他多少有些不适,少年原有些躁动的心绪却反倒一点一点静了下来,渐渐沉浸在了这种独属他父子二人的、那仿佛与外间嘈杂全然隔绝的静谧当中。
如此这般,却到小半晌后,书案后的种种文书动静终于停了下来;继之响起的,是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响、和步履由远渐近的稳实足音……知道是父皇近前来了,犹自伏地叩拜着的萧宸眨了眨眼,却还未想到该如何反应,身子便已先一步被人从地上一把扯起、为他再熟悉不过的臂膀胸膛紧紧收入了怀。
你倒比朕还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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