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日夜梦见的都是他们像小时候一样,隔着远远的夜色,坐在大殿的台阶上,一个吹箫一个奏琵琶,丝丝缕缕,琴瑟和鸣。
他自认是她的知己。
纵使她在世人眼里是大疯子生出的小疯子,跋扈任性、刁蛮任性,身上丝毫不见闺阁淑女该有的温婉矜持,也不似官家小姐日日居于后宅,不成体统。
他却懂得她。
他们认识了九年,或许她也是懂得他的。
只是她不情愿懂得他。
爱和恨总要有个理由,尽管他们有说有笑,她依旧显而易见地抵触他。李却不知道病根出在何处,却隐隐约约察觉到在她身上有一道解不开的心结。
松手了,对他们彼此都好,不用再互相折磨下去。
可惜他不可能松手。
就算把她绑到身边,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只要她能看清自己的心,那万般煎熬,万般折磨,没有一样是不值得的,没有一样是惋惜的。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她迟早会懂得他的。
李却打定了主意,冷着脸从药坊后门离开。
走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法子,应对裴玉照来日的软磨硬泡。
可她竟再没提过离开东宫的事情。
甚至早起了看他更衣,入夜了等他沐浴。天气一热就嘱托下人给他备冰,天气一凉就盯着他加衣裳。有一回沐浴,她还偷偷摸摸地跟了过来。
身子泡到浴池里,人也不安分,抓起水就往他脸上撒。
最后两个人好一阵打闹,扑通一声滚到台阶上。
裴玉照压在底下,李却怕她摔坏,慌忙撑起身子查验。
她却亲了他一口,咯咯笑着跑了。
他们待在一起,是真的很快乐。快乐到李却生出一丝错觉,仿佛她那一日对沉见徴的温情许诺,那细致动人的表白,只是随口说出去哄他的。
毕竟她还说过喜欢自己呢。
李却半信半疑,及至又一次将沉见徴传唤到东宫时,见到了他手腕上结了痂的疤痕,打听到他有一阵时间拘在二门里养身子,才渐渐说服自己。
他准是以死相逼过表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表妹这样心软的人。
她说那些话,不一定是动了真情,也许只是怕这人再度寻死。
那日他忙完治书的事情,从右春坊下经过,听见夏日聒噪的蝉鸣声,闻到扑鼻而来的新鲜草木味,才意识到裴玉照与他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季。
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过了崇教殿,更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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