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
沈清月下马接过,喝完便蹲坐在地,不顾一地泥尘。
秦无恒瞧着烈日,挪了位置站在她身前。这个角度,他挺拔身影正好为她挡住艳阳。
但沈清月无甚波动,偏头望着远处。
秦无恒目光温柔,她一颦一笑都让他喜欢,但从前的少女早已染上岁月辗轧的痕迹,肌肤暗黄了些,眉眼也深沉许多。他心头愧疚,怪自己为了王位私欲害她沦落此境。
在朔关植树的那些日夜,他们一起经历吹风雨淋,她怀着身孕做许多苦活,却拒绝他的帮助,也一直冷漠对他。沈淑英的出现让她明白,不是他那些年在戚慎眼皮底下无法为沈家翻案,而是他不想为了旧案打草惊蛇。她在恨他,他后悔那些年这样对她。
他每天都在弥补,他渴望如今的平静生活。没有权利争夺,他只是秦无恒,这辈子只为她与孩子而活。
直到她在林间意外失足早产那日,一向对他冷脸的她才无助地握着他的手,惊恐流泪说她害怕死,求他救救孩子。
她想爱,想给孩子一个父亲,却没有找到原谅他的理由。
那次监军阻拦,他提棍冲破刀剑去集市找稳婆与大夫,回来时她已奄奄一息,终于在稳婆的协助下早产下女儿。他被监军隔离毒打,明明有一身武艺,却因为不愿连累妻女而没有反抗。
她就睡在工棚,透过简陋的窗户望着院中遍体鳞伤的他,热泪淌下。也是因为那一次,她没有再对他冷脸相待,愿意教女儿学喊爹爹,但两人之间总有些隔阂,不知要如何跨过去。
从朔关到熔岭,她见到天空那只小猪风筝求他帮助去寻找景辛,他不曾答应,知道两军有战,他自私地希望能护她周全。这一生别无所求,他只想她能平安。如今已经走上这条路,既然是她想要的,那他豁出性命也甘愿,至少梁军胜利后他的命能换来她们母子往后无忧。
他一直这样望着她,未曾察觉自己唇角挂着笑。
沈清月挑眉:“笑什么,像个傻子。”
秦无恒好笑地扭过头去看周围,见士兵都在闭眼小憩或各自聊天,飞快吻了吻她脸颊。
沈清月忙惊慌捂住脸颊看向四周。
“军中有规矩,不得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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