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
当时天已经黑了,顾铭站在路灯下,仰着头给一团卫生纸拧的鼻翼发热,顾铭咬牙强忍着没发火,只仰着白嫩的小脸看他爸垂下来的眼睫毛。
男人的眼睫浓长,遮了头顶最后一丝微弱的灯光,留下的阴影像是他眼前缭绕的黑雾,朦朦胧胧,连看顾铭的眼神儿都深了不少。
话说这哥们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他那副好皮囊毫不保留的遗传给顾铭;干的最缺德的事,就是明明是个人渣还凭脸蛋儿祸害了个正经姑娘,骗了一朵鲜花心甘情愿的插在牛粪上,只可惜顾铭妈这朵花摘下来没两年牛粪就让政府收押了,害的鲜花插也没地方插,只能自己干巴死。
顾铭妈在监狱外头守了十几年的寡,整天憋屈身体也差,病病殃殃的把孩子拉扯大了,好容易抗到顾铭爸出来了,人也过去了。
顾铭他妈走了后,剩这刚相认的爷俩也挺尴尬,因为他俩在一起根本没一家人的感觉,要不是彼此看着都挺眼熟想装没血缘关系都不行,早就互相拜拜了。
两个人本来都准备就这么凑合着过了,谁知道还没凑合几天就出事了,这不父子俩正温情脉脉的在路灯下擤鼻涕,一帮小地痞扛着猎枪就下车了。
顾铭不记得到底因为什么两边打起来的,也不记得他爸是死是活,就记得枪响了一声,他爸扯着脖子吼他让他跑,顾铭还在旁边愣神儿呢,听这话才醒过来似的,没头苍蝇一样玩命窜,中途还给人拉了拦腰试图抱起来,好在之前他爸刚送了他一把小匕首,顾铭掏出来回手就给了那人一刀,也不知道捅在哪儿了,就知道软绵绵的,接着黏热的液体流了他满手,吓的顾铭拼命的跑,两条小细腿紧倒腾,还不跑寻常路,穿过一片芦苇荡直奔省道就过去了。
后来顾铭跑累了,人也甩掉了,他扔掉带血的外套,随便爬上了一辆停在公路旅店前的大货车,货车车斗并没有装满,运了大半车的苹果,因为怕冻还在上头绑了几张破棉被,顾铭想方设法的钻进棉被中间的空挡睡了一觉,等醒的时候车已经开了,顾铭从破被中探出头,看两遍光秃秃的树林急速倒退,面前除了一条公路什么也没有。
顾铭盯着公路想了很久,他怕他爸死了,也怕自己真杀人了,但最怕的还是警察抓他坐牢,顾铭不敢回去,就这么在车上躲了两天,直到司机翻了车他才从苹果堆里滚下来。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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