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还沉默的间隙,秦追悠悠一侧身,转头看她, “你不是说过, 依附她便是你在这在宫里选择的生存之道么。”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眯眯眼:“那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秦追今日虽面色苍白,眼神却有神采, 根本瞧不出病重的模样。他若能活得久一些,于朝华而言自然只有好处。
“……虽不知是什么让你突然回心转意了, 但, 你想通了是好事。”别的, 她什么也没说。既不亲昵,也不疏远,最稳妥的回答。
从前的秦追对生死并无执念。
一发病就会陷入沉睡,一睡就不知要到多久。每回从漫长的昏厥中苏醒,就是一次从死到生的体验。
在这样的反复循环里, 阖宫上下,包括他的同胞阿姊,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希望你能活着”这样的话。
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
他们充其量只是希望“皇帝”能活着罢了。
——“因为,我想让你活下去。”
她已经走了,但细软又坚定的声音仿佛还响彻在他的耳畔间。
秦追垂着眼皮,将瘦小的身子往锦被里缩了缩,心想。
好啊,活就活吧。我又不怕死,还怕活着么。
我活给你看。
他藏在锦被下的手中,抓着谢倾之前扔过来的那个瓷瓶。
许文茵从天子居所出来,正要迈上拱桥同给使辞别,不远处忽然遥遥传来两道响亮的惊呼。
“十三!停,快停下!”
“十三爷你轻点啊,一会儿把它射死了可怎么办!十三爷!”
许文茵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严六和一个陌生郎君在围墙下挥舞双臂,朝上呼唤的身影。
视线往上移,房檐上悠悠立着一个人。
暗红色的衣裾被风吹得往后呼啦翻飞,腰间那几条玉坠也在大幅晃动。他视若无睹,眸光锐利,背脊挺直,手中拉满了一张弓。
箭矢所指的前方,是一只附在枝头的白头幼鹰。羽翼尚未丰满,鹰腿上套了环,像是人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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