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觉得自个儿是个顶厉害的姑娘,有阎王做相好,有府君做好友,还有十九涂老幺和五钱。她原本想同李十一说,虽然十来年对她来说,是指甲盖儿,对自己而言,却很长很长,长到占据她此生一半的时光,因此她才理直气壮,她才颐指气使,才将那个“谢”字在嘴里过了又过,怎样也说不出口。
这又是她的短处了。
她未抬头,只听李十一又笑了,说:“若果真想谢我,往后,莫再应承旁人捏什么替身了。”
阿音抬头,李十一叹一口气,说了句早些睡,便扶着脖颈回了屋。
西洋钟敲了十二下,阿音在阿罗的宅子里做了一场绮丽而扭曲的梦,在各个朝代交叠的泰山府里,她唱戏似的穿遍了漂亮衣裳,赏了上元灯,听了胡旋曲,尝了松软喷香的汤饼,又在竹林里逐了一回酒觞,竹叶落到她的颈间,痒酥酥的,令她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