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依然深深地爱著她、而她依然想不起他是谁的这个时候,见面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唯一能够支持他不断地回想著再一次见面情景的力量是,尽管她不记得他,但是却没有像六年前那般,在不记得他的情况下对“陌生”的他产生莫名的恐惧。
过去当她惊恐地看著他时,德瑞发誓他从来没有那样深切地感到绝望。
但是今晚……她却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他勇敢的潘妮是否已经克服了对他的恐惧,或者还有其它的原因?
在送理查夫妇和海莉回家后,独自返回贝林登大宅的他不由自主地一再反覆的回想著,在宴会上那既痛苦却又令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的狂喜。
她在这里。
她不记得他。
但他爱她。
而他想立刻逃离,却又忍不住想留下来。
当马车在大宅前停下来,他的总管亨利开门迎接他时,所看见的就是公爵脸上极端痛苦又矛盾的表情。
“爵爷,您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接过公爵脱下来的外套。
站在寂寥的大厅里,德瑞揉著眉道:“如果我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上帝,我们该明天一早就返回费克庄园。”
亨利讶异地道:“但这不过是第一个礼拜而已啊,海莉小姐──”
“我知道。”德瑞不耐地扯开颈上的雪白领巾,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久久,他吁出一口气,看著葡萄红色的酒液在微弱的灯光里呈现出的透明色泽。
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地颤抖,泄漏了他心里的混乱。
他倒了酒。但他其实却不想喝酒。他的心失去了方向。他感到迷惑、不安、恐惧以及些许的愤怒。
夜,深深的夜。
街道上的煤气灯在夜雾里发出诡谲的微光。
有好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坠进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奇幻空间里,然而下一瞬间,沉重的呼吸声却又让他意识到亨利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话。
亨利是他所信任的人。他为他工作已经超过二十年。
他认为这个老人一双眼犀利得足够洞悉他内心翻腾的情绪。
“她在伦敦……”他突兀地说。仿佛认为这简要的说明已足够表明他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矛盾的原因。
但亨利似乎有点不明白,他问:“谁在伦敦,爵爷?”
“潘妮……记得吗?”德瑞抬起一张充满矛盾感情的脸。“我在今晚的宴会上遇见她了。”双手不自觉捏紧。“她怎么会在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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