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你就得回你的父亲啊!”
志成说:“我不会跟着做。”
此刻,他极后悔盼望过他的来临。这个人,真令人又爱又恨。
主人就说:“早说你不识抬举!”
志成不理睬他。
主人又说:“最后一次机会。”
志成把他赶走:“我不要见到你!”
“好吧,他永远不会与你相逢。”主人说。
志成反问他:“你又知道我们不会再相逢?一日我也死了,我与父亲便能重聚。”
主人微笑,而这个微笑拖得很长很长,长得突兀。
他说:“你可以肯定你有这一天吗?”
志成说:“你不会不让我死吧!”
主人耸耸肩:“看情形吧!”
志成那时候没把这嚣张少年的话放在心上,他继续打发他走,满心烦厌。
日子,比往常更孤独封闭。
带着伙计,往往来来豪门大宅,一天又一天,专心一意地造旗袍。五十年代中期至后期,流行的旗袍都是贴身修腰,短短的,长度在膝盖上或下,女士都为玲珑曲线而下一番苦工。有些旗袍料子是透明的,暴露的地方其实只有颈项以下三吋位置,却又是那么婀娜性感。最受欢迎的是印花布——条子、格子、花朵、图案,边缘处配上蕾丝,加上花扣,再配上珍珠链,女性最得体又妩媚的形象,便创造了出来。
志成的手工很好,差不多比得上他的父亲,常常受到客人的推介,有时候生意多得接不下,他就不接了。他的旗袍,都是他亲手造。
然后,志成二十二岁了,已变成一个大男人,长得健壮、英俊,言行谨慎内敛,为人忠厚谦虚,他的品性,是百分百遗传自他的父亲。
有一次,主人走进裁缝店,站在他面前,问他:“告诉我——”
志成说:“我正忙着,没空回答你。”
主人说:“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也学不到我的一成?”
志成抬头,正想说些什么之际,主人却说:“所以你比我低俗得多!”
说罢,就在大笑中消失。
志成觉得他无聊,他其实想辩驳。青春期过后,志成已与那个他的距离拉近,志成也长得轩昂得体,当然,气度与那个他相差很远。他们已是一对绝对相似的身躯与镜子,真人与镜子,同卵相生的挛生兄弟。但志成的身分是裁缝,一个裁缝是谦恭的。
就在这一年,志成遇上小玫。
小玫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是蓝家中唯一的孩子,听说父亲有偏房,但小玫的母亲不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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