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波一波地荡入骆垂绮的明若秋水的眼睛里。
她脸儿微偏,心头亦是一荡,缠缠绵绵的低语,呢喃而出,“愿妾久芳华,随侍君畔永朝夕。”她轻抬起脸,那般娇羞无限的眸子,怔怔地回望住孙永航,让他瞧得如痴如醉,忘了外间还须应酬的宾客,也忘了内厢里还杵在一边等着伺候新郎新娘用膳仪节的喜娘与丫鬟。
淡扫娥眉,轻施朱粉,长发在一双如白玉般温润又灵巧的手指中盘绕,一钩一迭,塑出一个完美的髻。骆垂绮有些生涩于梳妆打扮,以前总有溶月替她装扮。可是到了现在,许多事却要她自己扛起来,这一切使她陌生得有些不习惯。对着铜镜,她必须仔细地看,发髻有没有梳偏了,眉色画得是否均匀,朱粉施得是不是过浓,甚至连服饰她都得注意再注意。
所以,她早早地起身,忍着身子些微的不适。溶月再不能这般亲近地帮她了,而别人,她信不过。
眉色低垂,长长的眼睫盖住一眼心事,却不妨鬓间一动,有一双手替她插上一支金钗。她一惊,恰好看见铜镜里映出另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剑眉斜飞,长长的眼线竟似勾入鬓间,总夹着那么一星儿明锐的光在那里。骆垂绮不由低低一笑,伸出手,纤指抚上铜镜上那人的一双飞眉,光滑的镜面传来微凉的触感。
她忽然感到身后拥上一股热气,孙永航展臂搂住她,竟是挨着她坐在这张并不大的小圆凳上。
“垂绮……”他呼出的气有些烫人,拂入她的脖梗里,有些撩人。
骆垂绮脸上一红,轻轻在他怀中半转了个身,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永航!”这一声嗔,杂着半屡柔情,半屡娇矜,幻成丝丝诱惑,不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反使得环在腰间的手一紧,整个身子都挤入一具火热的胸膛里。骆垂绮涨红了脸,只得小声提醒,“还要去拜见爹娘呢!”
这话一出,只听得背后一声缓慢的吸气声,腰上的劲微微松开了些,却并未放开她,“垂绮,你真的能把人迷到骨子里。”他在她脸颊上轻啄一记,满意地看到娇妻的脸上红晕如百霞朝阳,终于还是松了手。
媳妇拜见公婆,总是要特别谨慎一些。骆垂绮挨着丈夫,到了正厅。那显得有些威严肃穆的大堂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晨曦未透的缘故,越往里越暗,而在那个最暗的上位,一幅瞧不甚清的松寿图下,坐着一位老人。一柄龙头拐杖拄在他的面前,看去似是这老人有多老这拐杖也有多老。骆垂绮感觉自己看见了权力都集中在那只交握在拐杖之上的一双青筋交错的手上,苍老却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