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历三娘不早来支会过了?稍早些成刚也托人转过信来了!”灯晕下,骆垂绮望着案上那方雕着馨兰的砚盘,话虽淡然,神思却有些不属。
溶月瞧在眼里,心中也微微一叹。这方兰砚是二人同去选的毛坯,航少爷亲手雕了送的。这分明是恩爱的两人,却偏生插入个相府千金;然这分明已成怨怼的二人,却又痴恨情钟,难以释怀。往常不识情爱,只道小姐最是委屈,如今想,这二人却俱是委屈。爱是痴,怨亦痴!
才思忖间,外间忽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呼声,“娘!娘!菁儿回来啦!”
骆垂绮猛地一震,也不待溶月,快步就奔至门前。然而,应门的手才伸,又似蛰了般缩了回来,扣在袖间,隐隐发颤。
许是等不及,菁儿硬是挣出孙永航有些紧的怀抱,倾着身子推门,边推边喊:“娘!菁儿买了肉桂……嗯,肉桂谷……饼,爹爹说你最爱吃的饼!”
许是门原就虚掩着,只菁儿一倾,门便“吱呀”一声,在毫无防备的骆垂绮面前打开。那抹镂心镌骨的容颜,那道爱恨入骨的身影就展现在毫无防备的她的面前。
许多思念,不及收拾;许多情钟,不及掩饰;许多恨意,亦不及倾侧。只这么望着,一个不觉怀中的孩子已挣扎下地,一个不觉菁儿扯着她的衣袖要抱。
“垂绮……”相思至深的手,制不住激切地抚上魂梦相萦的脸,青如远黛的眉宇,愈显清冷的杏眸,那容颜呵,那眉目呵,总是美丽依旧,却沧桑日重。是他吧,叫那心伤划上了原本明朗的心房;是他,叫那幽怨刻上了那双曾经蕴情蕴致的双眸!“垂绮!”终于,将眼前夹爱夹怨的人儿紧紧地拥入怀中,感觉那温热馨香,感觉那纤瘦娇弱,仿佛只有切实的触感才能证明眼前的真实,不再只是驿路一梦,不再只是梦回神伤。
“咦?娘不认识大将军爹爹吗?爹爹说他叫孙永航的!”小菁儿见着两人奇怪的举止,心中疑惑,自己又想不通,不由大声问了出来,尤其将“孙永航”这三字咬得恁重。溶月一瞧着二人神色不对,立时拉着菁儿离开了。
孙永航!这三字似是一盆冰水,将骆垂绮这番因思念得偿的激切浇了个冰凉,心神一定,那番相思便尽数化为冷硬的刺痛,相思有多深,刺痛亦有多深。
她也不挣扎,只生生逼回了眼角的泪意,冷冷道:“孙永航,放开我!”
孙永航一震,却抱得更紧,死不放手,那微垂的眼睫遮住满目苍凉,只喃喃道:“再一会儿!垂绮,再一会儿!我只有今天……我一会儿就走……给我些回忆,让我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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